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鸡刚叫头遍，苏晚晚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里屋的顾怀瑾，走到墙角掀开陶罐的盖子 —— 一股浓郁的咸香混着辣椒的辛香扑面而来，萝卜条裹着调料，颜色鲜亮，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晚晚！” 院门外传来林湘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苏晚晚连忙开门，只见林湘背着一个布包，手里还提着两个陶罐，脸上满是期待：“我把家里的咸菜也带来了，咱们一起去公社供销社，说不定能成！”
两人把咸菜分装在几个干净的玻璃瓶里，用布包仔细裹好，就匆匆往公社赶。从村里到公社有十几里路，全靠步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公社供销社那栋砖瓦房。这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卖粮食、布匹、日用品，要是能让供销社代卖咸菜，销量肯定差不了。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拉着林湘走进供销社。柜台后的售货员是个中年女人，看到她们手里的布包，皱了皱眉：“你们是来买东西的？”
“同志，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想跟你们主任谈谈，能不能代卖我们做的咸菜。” 苏晚晚笑着说，打开布包，拿出一瓶咸菜递过去，“您尝尝，我们这咸菜跟别的不一样，脆爽入味，肯定好卖。”
售货员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却还是摇了摇头：“这咸菜是好吃，但这事我做不了主，得找我们主任。” 说着，她朝里屋喊了一声，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出来，是供销社的王主任。
苏晚晚连忙把咸菜递给王主任，又把想法说了一遍。王主任尝了尝咸菜，沉吟片刻，脸色却沉了下来：“你们是知青吧？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想着搞投机倒把？知青的任务是好好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是琢磨着赚钱！”
“王主任，我们不是搞投机倒把，就是想靠自己的手艺赚点零花钱，攒钱买复习资料，准备高考。” 苏晚晚急忙解释，心里却咯噔一下 —— 她忘了，这个年代对 “经商” 格外敏感，“投机倒把” 是重罪，王主任肯定不敢冒这个险。
“高考？” 王主任冷笑一声，“就算恢复高考，也轮不到你们心思不正的人。赶紧把东西拿走，别在这耽误我工作！” 说着，他把咸菜塞回苏晚晚手里，挥手让她们出去。
苏晚晚还想再争取，却被林湘拉了拉胳膊。她看着王主任坚决的脸色，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无奈地提着布包，跟着林湘走出供销社。
“都怪我，没考虑到这些。” 林湘低着头，声音里满是愧疚，“害你白跑一趟。”
“不怪你，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苏晚晚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沮丧，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没关系，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大不了去镇上的集市摆摊卖，总能卖出去的。”
两人正准备往回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冷冽男声：“这是在做什么？拿着些不值钱的东西，又在算计谁？”
苏晚晚心里一紧，转身一看，果然是顾怀瑾。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应该是来取家里的信件。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晚手里的布包上，眼神里满是嘲讽：“怎么？想用这点东西攀关系？还是觉得供销社的人会看在顾家的面子上帮你？苏晚晚，你还真是一刻都不闲着。”
苏晚晚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本来就因为供销社碰壁心情不好，顾怀瑾还这么冷嘲热讽，把她的努力说得如此不堪。她抬起头，首视着顾怀瑾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顾同志，我做咸菜是为了赚钱，靠的是自己的手艺，不是攀任何人的关系。总比你躲在过去的身份里，怨天尤人，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恶意强。”
顾怀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苏晚会这么跟他说话。在他印象里，原主总是唯唯诺诺，要么就是想方设法讨好他，从来不敢跟他顶嘴。他看着苏晚晚清澈却坚定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异样，却很快被厌恶取代：“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别自欺欺人了。”
“我不需要改变你的看法，我只要改变我自己的生活。” 苏晚晚说完，不再看顾怀瑾，拉着林湘就走。
林湘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晚晚，你刚才跟顾知青那么说话，会不会不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心里却有些发堵，“他对我有偏见，就算我做得再好，他也不会认可。与其小心翼翼讨好他，不如做好自己的事。”
顾怀瑾站在原地，看着苏晚晚的背影，手里的信封被捏得变了形。他刚才看到苏晚晚和林湘从供销社出来，脸上带着沮丧，心里竟莫名有些在意，可一开口，就变成了嘲讽。他想起刚才苏晚晚的话，“躲在过去的身份里怨天尤人”，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 他是不是真的像苏晚晚说的那样，一首在逃避现实？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异样的情绪压下去，转身走进供销社。可不知怎么的，苏晚晚刚才坚定的眼神，还有那句带着锋芒的话，总是在他脑海里浮现，让他心里很不自在。
苏晚晚和林湘走在回村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却照不进她心里的沮丧。供销社碰壁，又跟顾怀瑾闹得不欢而散，她的 “创业路” 刚起步就遇到了挫折。可她转念一想，既然供销社不肯代卖，那就去集市摆摊，总能找到出路。
“林湘，咱们下周去镇上的集市摆摊吧，那里人多，说不定能卖出去。” 苏晚晚停下脚步，看着林湘，眼神里重新燃起希望。
林湘看着苏晚晚坚定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好！咱们一起去，肯定能卖出去的！”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苏晚晚知道，这条路肯定不好走，但只要她不放弃，靠自己的双手，总能闯出一条生路。至于顾怀瑾，她现在没时间跟他计较，等她把咸菜卖出去，赚到第一笔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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