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孩子的打击,如同最凛冽的寒冬,将阮星辰彻底冰封。她不再流泪,只是终日沉默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也随着那个未成形的生命一同流逝了。她拒绝进食,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体征,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苍白得像一张脆弱的纸,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霍璟年的心,在她日复一日的沉寂中,被凌迟般煎熬着。他推掉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近乎卑微地呼唤她的名字,诉说着他们的过去,描绘着他们的未来,甚至提起念安可爱的点滴,试图唤回她一丝丝的神采。
但阮星辰毫无反应。她封闭了自己,将所有声音,包括他的爱意和痛苦,都隔绝在外。她活在了自己的绝望深渊里。
霍璟年看着她了无生气的样子,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怕她就此枯萎,怕她再也回不来。他找来最好的心理医生,但阮星辰拒绝交流。他让人送来她曾经最爱的绣球花,摆满了整个房间,她也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便再无反应。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将这个向来掌控一切的男人逼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伤痛,即使他拥有滔天的权势和财富,也无法替她承受,无法轻易抹去。
他不再试图用言语唤醒她,只是沉默地陪伴。他亲自为她擦拭身体,梳理长发,即使她毫无知觉。他抱着她到阳台晒太阳,尽管她的眼神依旧没有焦点。他夜不能寐,守在她床边,借着昏暗的夜灯,痴痴地看着她消瘦的侧脸,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而狼狈。
他所有的疯狂报复,在阮星辰的沉寂面前,都失去了意义。碾碎敌人带来的短暂,远不及她一个眼神、一丝回应。
这天深夜,霍璟年像往常一样,握着阮星辰的手,靠在床边假寐。朦胧中,他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猛地惊醒,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她。
阮星辰依旧闭着眼,但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滑落,顺着太阳穴,没入鬓角。
这滴眼泪,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瞬间刺破了霍璟年心中厚重的阴霾。他心脏狂跳,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拭去那滴冰凉。
“星辰……”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希冀,“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
阮星辰没有睁眼,但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很快打湿了枕头。她开始无声地哭泣,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只受伤后终于敢发出呜咽的小兽。
霍璟年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俯下身,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哭出来,星辰,哭出来就好了……我在这里,我永远在这里。”
他不再说什么“别哭”,只是任由她宣泄着积压了太久的悲痛。他的怀抱是她此刻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不知过了多久,阮星辰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细弱的抽噎。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璀璨如星辰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但至少,不再是一片死寂。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霍璟年憔悴不堪的脸庞,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与红血丝,干裂的嘴唇动了动,重生后,霍先生他悔疯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后,霍先生他悔疯了最新章节随便看!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霍璟年将她搂得更紧,声音哽咽,“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星辰,是我没用……”
他从未如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
阮星辰抬起虚软的手,轻轻抚上他布满胡茬的脸颊,冰凉的指尖带来一丝微弱的触感。“不怪你……”她闭上眼,泪水再次滑落,“是我不够小心……”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微弱,虽然内容依旧沉浸在悲伤里,但这己经是巨大的突破!霍璟年激动得几乎要落泪,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遍遍地吻着她的指尖:“我们会好的,星辰,我们还有念安,还有很长的未来……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弥补,我发誓……”
他没有再提那个失去的孩子,怕勾起她更深的痛苦,只是不断地强调着“我们”和“未来”。
阮星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那颗被冰封的心,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允许一丝微光和温暖渗透进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一首沉沦下去。为了念安,为了眼前这个为她痛、为她疯的男人,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从这绝望的深渊里,一点点爬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阮星辰开始配合进食,虽然吃得很少,但不再抗拒。她允许医生为她检查身体,偶尔也会在霍璟年的搀扶下,到花园里走几步。她依旧很少说话,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哀伤,但至少,她不再完全封闭自己。
霍璟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这来之不易的转变,不再过分焦虑地试图让她立刻“好起来”,只是给予她最耐心的陪伴和最坚实的依靠。
这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霍璟年推着轮椅,带阮星辰在花园里散步。经过那片她最喜欢的绣球花花圃时,阮星辰的目光停留了片刻。
霍璟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停下脚步,蹲下身,与她平视,轻声问:“喜欢吗?我让人每天都精心照料着。”
阮星辰看着那在夕阳下呈现出梦幻蓝色的花团,沉默了一会儿,才极轻地点了点头。
霍璟年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折下一朵开得最好的蓝色绣球,递到她面前。
阮星辰看着眼前的花朵,又抬眼看了看霍璟年眼中那小心翼翼的期盼,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朵花。
她低头,看着掌心中那抹生机勃勃的蓝色,久违地,轻轻嗅了嗅那淡雅的花香。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霍璟年的眼眶瞬间。他知道,他的星辰,正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深渊里,向着有光和温暖的世界回归。
路还很长,伤痛依旧深刻,但至少,希望的火苗,己经重新点燃。
他站起身,推着轮椅,继续缓缓前行。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雨,他们终将携手,走过黑暗,迎来黎明。
而此刻,远在异国他乡某座偏僻修道院里,被迫“静养”的霍老夫人,听着心腹秘密传来的、关于霍璟年近乎自毁式的陪伴和阮星辰逐渐好转的消息,气得将手中的佛珠狠狠摔在地上,眼神怨毒无比。
阮星辰……你居然还能爬起来!等着吧,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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