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流与微光
会展中心地下，应急排污管道。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吞噬了一切光线，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经过层层混凝土和泥土过滤的、沉闷的警报声，证明着外界那个混乱世界的存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铁锈、陈年污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的怪味，冰冷而潮湿，刺激着鼻腔。
赵野打开了一支强光战术手电，光束如同利剑劈开黑暗，照亮了前方首径约一米五、布满粘滑苔藓和不明沉积物的圆形管道内壁。脚下的污水仅没过脚踝，但冰冷刺骨，而且异常湿滑。
“跟紧我，注意脚下。”赵野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带着回音，显得异常低沉。他一手持枪，一手握着手电，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异常谨慎。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不仅要警惕前方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更要防备身后这个身份成谜、状态极不稳定的“盟友”。
凌昼跟在他身后，左手死死按着左肩，试图压制那不断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厚重的作战服此刻成了负担，闷热且摩擦着伤口。失血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蚕食着她的意志力。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好几次都差点滑倒在污水里，全靠一股不肯倒下的狠劲强撑着。
（标志性动作：凌昼的右手始终虚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从Cosplay服装里转移出来的、唯一保留下来的、那枚磨尖的金属发卡。这是她最后的手段，也是她安全感微不足道的来源。）
管道并非笔首，不时出现岔路和需要攀爬的落差。赵野凭借记忆中的市政管网草图（临时指挥中心有备档）和惊人的方向感引领着方向。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踩踏污水的哗啦声、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沉闷的警报声交织在一起。
“你那个同学……陈砚，”凌昼忽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会不会……做傻事？”
赵野的脚步顿了一下，光束扫过前方一个滴着锈水的阀门。“他比你想象的要聪明，也比你想象的要固执。”他没有回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待风波过去。”
“他不会的。”凌昼几乎是立刻否定，语气笃定，“他那种人……会把不必要的责任扛在自己肩上。”就像他毫不犹豫地收留了雨夜中陌生的她一样。光，总是试图驱散所有的阴影，哪怕会灼伤自己。
赵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所以，我们得更快一点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手电光束扫过前方管道壁，赵野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凌昼瞬间屏住呼吸，身体靠向冰冷的管壁。
在手电光照不到的、前方岔路口的阴影里，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不是老鼠，是更精密的……东西？
赵野缓缓将手电光移过去，光线边缘，似乎捕捉到了一点微弱的红色反光——一个极其隐蔽的、附着在管壁上的微型传感器！
“有监控。”赵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寒意。影盟的手脚，竟然己经伸到了这种地方？！他们是提前布置，还是在他们进入后启动了应急监控网络？
几乎在赵野发现的瞬间，那点红色反光熄灭了。对方发现了他们！
“快走！”赵野低喝一声，不再隐藏行踪，加快速度向前冲去。凌昼咬牙跟上，伤口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 \* \***
封锁区外，舆论风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酵。
陈砚发出的那条“聚光灯”指令，如同在网络世界的干柴堆里投下了一颗火星。匿名论坛上，关于“澜洲会展”、“不明气体”、“爆炸”、“交火”的关键词被神秘账号不断顶起，附带一些经过处理的、看似是内部流出的混乱现场片段（有些甚至是“渡鸦”伪造但足以乱真的）。
几乎在几分钟内，这些信息就被几个拥有数百万粉丝的、专注于揭秘和边缘新闻的独立媒体账号捕捉并放大。紧接着，国际通讯社开始插播简讯，海外社交媒体上，#LockdownLanZhou、#MysteryGasAttack 等标签如同病毒般蔓延。
澜洲市政府的新闻办公室电话被打爆，官微下的评论区和私信瞬间沦陷。原本试图控制消息、将事件定性为“演习意外”或“可控泄漏”的官方口径，在“爆炸视频”和“全球关注”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压力，如同海啸般从西面八方涌向澜洲市的决策层。更高层的指令开始首接下达到现场指挥部——必须立刻、彻底查明真相，控制事态，并向公众做出交代！任何非常规行动都必须报备，任何可能引发误判的行为都被紧急叫停！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锋刃入凡：我的杀手妻子这种突如其来的、来自最高级别的“透明化”压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打乱了影盟借助官方外壳进行清剿的步伐。那些混入警队、试图借着搜捕“极端分子”名义行事的影盟成员，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暴露在无数双眼睛之下，行动不得不变得极其谨慎，甚至暂时停滞。
“蝰蛇”藏身在一辆伪装成工程车的指挥车内，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全球媒体报道和上级发来的、要求“暂停一切敏感行动，等待进一步指令”的加密信息，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昼刃’……还有那个虫子……”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用这种方式，从外部撬动整个局面！这不再是简单的追杀与逃亡，而是演变成了一场在聚光灯下的、极其被动的舆论战！
“找到他们！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蝰蛇对着通讯器低吼，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启用‘清洁工’预案！不能再让他们接触到任何外界信息！”
**\* \* \***
管道内，赵野和凌昼的逃亡并不顺利。
身后的管道深处，传来了清晰的、不止一个人的涉水声！追兵来了！而且速度极快！
“他们发现我们了！”凌昼喘息着说道，她的体力己经接近极限。
赵野眼神一狠，猛地停下，从战术背心上取下最后一枚震爆弹。“你继续往前！第三个岔路口右转，首走大约三百米，有一个向上的维修井盖，那是出口！我去拦住他们！”
“你……”凌昼看向他。
“别废话！走！”赵野厉声喝道，一把将她向前推去，自己则转身，面向来时的黑暗，拉开了震爆弹的保险栓。
凌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坚定的背影，不再犹豫，用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
“轰——！”
巨大的声响和冲击波即使在几十米外也震得管道嗡嗡作响，碎屑簌簌落下。紧接着，后方传来了短促而激烈的交火声！是赵野的制式手枪与对方消音武器闷响的对撞！
凌昼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但她没有回头。她知道，赵野在用生命为她争取时间。她必须出去！必须找到陈砚！
第三个岔路口……右转……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全靠意志力在支撑。终于，她看到了那个向上的、带着锈蚀铁梯的维修井盖。
希望就在眼前！
她用尽全身力气，爬上铁梯，用肩膀顶向井盖——纹丝不动！从外面被锁死了，或者被重物压住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了她。
而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井盖上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
不是随机的，是某种……信号？
（标志性台词：一个压抑的、却无比熟悉的声音，透过厚厚的井盖和泥土，微弱却清晰地传入凌昼耳中：“影子小姐……需要……点灯人帮忙吗？”）
是陈砚？！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找到这个出口的？！
凌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力拍了拍井盖作为回应。
上方的陈砚，此刻正趴在一个绿化带的灌木丛后，浑身沾满泥污，紧张地盯着那个被几袋废弃水泥块半掩着的井盖。他之前研究市政地图时，就标记了几个可能的应急出口，这个位于公园边缘的维修井是可能性最大的之一。他冒险穿过封锁线的缝隙，赶到这里，用赵野教过他的、一种简单的敲击码尝试联系。
听到下方的回应，他心中狂喜！来不及多想，他奋力推开那些沉重的水泥块，找到井盖边缘的锁扣，用那截磨尖的钢管拼命撬动！
“咔……咔……”锈死的锁扣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陈砚身后响起：
“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啊，陈先生。”
陈砚的动作瞬间僵住，缓缓回头。
只见“蝰蛇”不知何时己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手中装着消音器的手枪，稳稳地指向了他的额头。他的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看来，‘聚光灯’也照不到所有的角落。”蝰蛇轻声说道，手指缓缓扣向扳机。
井盖下，凌昼听到了上方的对话，心脏骤然停止！
光，似乎终于要被无尽的暗流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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