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清的问题问出口后，草坪上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微风依旧吹拂，阳光依旧温暖，但陆司辰周身的气息却瞬间变得低沉而压抑。他握着林见清的手微微收紧，指尖甚至有些发凉。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林见清几乎要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她看到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投向远处音乐厅的尖顶，眼神空洞而哀伤。
“她……”陆司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她不在很久了。”
不在很久了？
这个模糊的答案让林见清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高三那年春天，”陆司辰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沉重的过往中艰难剥离出来，“一场意外……车祸。”
虽然己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林见清还是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和心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提起“以前的朋友”时，他会是那种反应；为什么那个点香菜的习惯，会成为一种无法割舍的纪念。那不是一段可以释怀的旧情，而是一段被强行终止、深埋心底的永诀。
她反手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想传递一些温暖给他，却发现自己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五月二十号，是她的生日。”陆司辰继续说着，声音飘忽得像一阵风，“她总开玩笑说，老天爷让她提前一天出生，就是为了给我过生日（521）做准备……所以后来，我们总是把她的生日和我的生日连在一起庆祝。”
原来如此。那个关于生死的疑团，此刻彻底解开，带来的却不是释然，而是沉重的酸楚。那个叫叶晴的女孩，如同流星般绚烂而短暂，在她的少年时代，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陆司辰没有再详细描述那场意外，也没有诉说当时的悲痛。但林见清能从他现在依旧无法完全平静的叙述中，感受到那份年少时遭遇的巨大创伤。她想象不出，当时年仅十七八岁的他，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靠近他，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用这种无声的方式陪伴着他。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陆司辰感受到她的依靠，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缓缓放松下来。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吸沉重。林见清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和她颈间传来的一丝冰凉的湿意。
这个看似强大、冷静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露出了深藏己久的脆弱。林见清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阳光依旧明媚，草坪依旧柔软，但两人的心中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这个下午，陆司辰向她敞开了内心最隐秘、最疼痛的角落。而林见清也终于明白，他过往的那片星空里，曾有一颗无比明亮的星辰，早己陨落。而她的出现，是照亮他此后漫长黑夜的，另一束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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