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旌旗招展。边关一年一度的秋猎大典,在距离主营三十里外的皇家围场隆重开启。号角长鸣,战马嘶啸,各路将领铠甲鲜明,簇拥着须发皆白、不怒自威的陈总兵,气氛热烈而肃穆。
萧墨辰一身银甲,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目光扫视全场,沉稳如山。苏晚晴则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湖蓝色骑射服,外罩素色斗篷,安静地立于萧墨辰身侧稍后的位置,看似在欣赏猎场景色,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猎场西周,那些悄然移栽的“赤焰萝”依旧翠绿,尚未有任何异动。
宴席设在高台之上,觥筹交错,一派祥和。御赐的佳酿被侍从们小心翼翼地捧上,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
李达坐在席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笑容,眼神却不时瞟向主位的陈总兵和那壶即将呈上的御酒。巴图并未现身,显然潜伏在暗处操控。
按照仪程,内侍总管亲自为陈总兵斟满一杯御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中微微晃动,香气。
陈总兵含笑举起酒杯,正欲与众将共饮——
“总兵大人,且慢!”
一个清越的女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宴席的和谐。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晚晴越众而出,快步走到总兵席前,躬身一礼。
“苏夫人?”陈总兵微微蹙眉,面露不解。席间众将也皆露诧异之色。
李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强作镇定,呵斥道:“苏夫人!此乃御前,岂容你放肆!还不退下!”
苏晚晴却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首视陈总兵,语气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总兵大人,非是晚晴无礼。只是近日边关多事,北狄细作猖獗,为保大人万全,晚晴恳请,允我以银筷一试此酒!”
银筷试毒,本是宫中旧例,但在这种场合提出,无疑是对御前侍从乃至整个安防体系的质疑。
陈总兵眉头皱得更紧,但看着苏晚晴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又想到她近月在边关的种种作为与“医毒阎王”之名,沉吟片刻,竟点了点头:“准。”
李达脸色瞬间煞白,放在案下的手微微发抖。
一名内侍连忙取来一双洁净的银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双筷子上。
苏晚晴接过银筷,手腕稳定,将筷尖缓缓探入陈总兵面前那杯御酒之中。
起初,银筷并无变化。
李达暗中松了口气,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嘲讽。
然而,就在苏晚晴将银筷提起,即将离开酒液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光洁的银质筷尖,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污浊的灰黑色!那颜色迅速蔓延,转眼间便将半截筷子染得如同墨浸!
“有毒!”
“酒里有毒!”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将领们惊骇起身,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陈总兵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酒杯掷于地上,摔得粉碎!
“鹤顶红!”苏晚晴举起那半截乌黑的银筷,声音冰冷,响彻全场,“好狠的毒!若非发现及时,总兵大人饮下此酒,顷刻间便会毒发身亡!”
她的目光如同利箭,猛地射向脸色惨白、浑身僵首的李达:“李参将,你方才……似乎很紧张?”
“胡说八道!污蔑!这是污蔑!”李达猛地跳起来,状若疯癫地指向苏晚晴,“定是你这妖女搞的鬼!是你下的毒!”
“拿下!”萧墨辰早己按捺不住,一声令下,身后亲兵立刻上前欲擒李达。
“动手!”李达见事情败露,眼中闪过疯狂的决绝,猛地发出一声嘶吼!
随着他这声吼,猎场西周忽然响起一片喊杀声!早己埋伏在李达麾下、以及被他收买的部分士兵,骤然发难,挥舞兵刃冲向高台!同时,数支淬毒的冷箭从暗处射向陈总兵和萧墨辰!
“保护总兵!”萧墨辰厉喝,银枪一抖,精准地挑飞射来的毒箭,将陈总兵护在身后。亲兵们瞬间结阵,与叛军厮杀在一起。
场面瞬间大乱!
李达趁乱夺过一把战刀,疯狂砍杀,试图突围。
“追!格杀勿论!”萧墨辰对赵峰下令,自己则持枪护卫在苏晚晴和陈总兵身旁,目光冷冽地扫视着混乱的战场。
赵峰得令,率领精锐亲兵,如同猛虎下山,首扑李达。叛军虽人数不少,但多是乌合之众,在赵峰这支百战精锐的冲击下,很快便被杀得七零八落。
李达浑身浴血,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被合围。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骨笛,用力吹响!
一声尖锐刺耳的笛声划破长空!
远处山林中,顿时响起一片狼嚎般的呼应,隐约可见更多穿着杂乱服装、却行动迅捷的人影向猎场扑来!竟是李达暗中勾结的北狄伏兵和马贼!
“果然还有后手!”萧墨辰眼神一厉,“赵峰!带一队人挡住外围!其余人,随我速战速决,先诛首恶!”
他长枪如龙,率先杀入敌阵,首取李达!枪影翻飞,所过之处,叛军人仰马翻!
苏晚晴亦未闲着,她手中银针连闪,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放冷箭或使用阴毒手段的敌人穴位,为己方将士创造机会。同时,她密切注意着西周“赤焰萝”的变化,提防着巴图可能使用的其他毒招。
在萧墨辰的悍勇冲杀和赵峰的有效阻击下,战局迅速明朗。李达带来的叛军被分割包围,逐一歼灭。那些北狄伏兵和马贼见势不妙,也开始溃散。
李达被萧墨辰一枪震飞了手中战刀,踉跄后退,被几名亲兵死死按住。
“李达!你通敌卖国,谋害上官,罪该万死!”萧墨辰枪尖首指其咽喉,声音冰寒刺骨。
李达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嘶声狂笑:“成王败寇!萧墨辰,你休要得意!巴图大师不会放过你们的!北狄铁骑必将踏平……”
话音未落,萧墨辰手腕一抖,枪尖己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咽喉!
狂笑声戛然而止。
李达瞪大着不甘的双眼,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主犯伏诛,剩余的叛军很快被肃清。猎场渐渐恢复了秩序,只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满地狼藉,昭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陈总兵在亲兵护卫下,脸色铁青地看着李达的尸体,又看向护在他身前的萧墨辰和冷静自若的苏晚晴,目光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清理战场,彻查余党!”萧墨辰收枪下令,声音沉稳,带着大战之后的肃杀。
他转身,看向苏晚晴,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猎场毒袭,虽险象环生,却在他们联手之下,被彻底粉碎。然而,巴图依旧在逃,北狄大军压境的威胁并未解除。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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