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紧绷。西城门外，万籁俱寂，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守军压抑的呼吸声。萧墨辰与苏晚晴并肩立于城头，目光如炬，穿透黑暗，紧紧盯着远方北狄大营的动静。
终于，当天际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低沉而压抑的号角声自北狄大营响起，如同野兽苏醒的咆哮！
“呜——呜呜——”
紧接着，沉闷的战鼓声擂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来了！”萧墨辰眼神一凛，低喝道，“全军戒备！”
只见北狄大营辕门洞开，黑压压的步兵方阵如同潮水般涌出，前排士兵手持巨盾，后方跟着扛着云梯、推着冲车的工兵，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西城门缓缓压来！肃杀之气伴随着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
数千北狄先锋，如同饥饿的狼群，发出震天的嚎叫，开始加速冲锋！他们的目标明确——跨越那片看似寻常的壕沟，将云梯架上城墙！
冲在最前面的北狄士兵，眼看就要踏上壕沟边缘，甚至有人己经做出了跳跃的姿势——
然而，异变陡生！
第一批踏上或试图跳过壕沟的士兵，脚底刚刚接触沟沿或落入沟中，便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
“啊！我的脚！”
“什么东西？！好痛！”
“是毒！有埋伏！”
只见那些士兵的靴子迅速被腐蚀，接触到泥土和沟壁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更有不慎被倒插木刺划伤的，几乎是瞬间就口吐白沫，倒地抽搐，顷刻间便没了声息！沟底混合了多种剧毒的粉末和腐液，在晨曦的微光中蒸腾起淡淡的、带着腥甜的诡异雾气，吸入者无不感到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型，在这条突如其来的“毒沟”面前，顿时大乱！前排的惨状吓得后面的士兵逡巡不前，挤作一团，成了城上弓箭手的活靶子！
“放箭！”萧墨辰岂会错过这等良机，立刻下令！
早己蓄势待发的弓弩手们，将憋了许久的怒火与杀意，尽数倾泻而出！箭矢如同疾风骤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混乱的北狄人群！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缺乏盾牌有效防护的北狄士兵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壕沟边缘的土地。
后面的北狄督战队挥刀砍杀怯战者，强行驱赶士兵继续冲锋。一些悍勇之辈冒着箭雨，终于冲过了毒沟弥漫的区域，或是用尸体填出了一小段通路，嚎叫着将云梯架上了城墙！
“滚木礌石！”萧墨辰声音冷静，再次下令。
巨大的滚木和沉重的礌石被守军奋力推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向那些攀附在云梯上的北狄士兵！惨叫声、骨骼碎裂声、云梯断裂声混杂在一起，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北狄人数众多，攻势如潮。仍有不少士兵躲过了砸击，成功攀上了云梯，手脚并用，奋力向上爬来！他们脸上带着狰狞与狂热，仿佛己经看到了破城的希望！
就在他们的手指即将够到城垛，身体即将借力翻上的刹那——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看似粗糙、可供攀援的城墙砖石，此刻却变得滑不留手！无论他们如何用力，手指都无法牢牢抓住，脚底更是不断打滑！仿佛城墙表面被涂上了一层无形的油脂！
“怎么回事？！”
“抓不住！太滑了！”
“啊——！”
惊呼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攀爬的士兵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从半空中失足坠落！摔在下方同伴的身上、砸在坚硬的的地面上，非死即伤！
城头上的守军都看呆了！他们也没想到，夫人让人涂的那层灰白粉末，效果竟如此惊人！
萧墨辰眼中精光爆射，抓住这敌军阵脚大乱、攀爬受挫的绝佳时机，振臂高呼：“弓箭手，自由散射！目标，城下敌军，一个不留！”
“杀！”
士气大振的守军们，将箭矢、飞石、乃至烧沸的金汁，疯狂地倾泻向城下混乱不堪的北狄军队！
北狄先锋原本凶猛的攻势，在这“毒沟”与“滑墙”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前方的人想后退，后面的人被督战者逼迫前进，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再加上城头守军精准而密集的远程打击，不过半个时辰，城下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损失超过千余人！
残存的北狄士兵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哀嚎。
城头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首战告捷！而且是以如此小的代价，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战果！
士兵们看向苏晚晴的目光，充满了无以复加的敬畏与狂热！这位“医毒阎王”，不仅能用毒杀人于无形，更能用毒守住城池，护佑他们的性命！
萧墨辰走到苏晚晴身边，看着城下北狄溃退的狼狈景象，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身旁神色依旧平静的女子，心中激荡难平。
“晚晴，”他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此战首功，在你。”
苏晚晴望着远方重新集结、但显然士气己受挫的北狄大军，微微摇头：“不过是挫其锐气。北狄可汗不会就此罢休，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
她的冷静，如同冰水，让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萧墨辰也迅速清醒过来。
是的，这仅仅是开始。
北狄十万大军，绝不会因为一次受挫而退缩。接下来的进攻，必将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
但无论如何，这开门红的一仗，极大地提振了守军的士气和信心。
有她在，这西城门，便多了一分让敌人胆寒的底气。
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城头，也照亮了城下那片如同地狱般的景象。鲜血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预示着这场守城战，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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