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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幽冥摆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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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的烈日将万顷碧波灼烧成一片晃眼的鎏金。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死寂,一下下拍打着这艘濒临解体的铁皮渔船。船体倾斜,进水愈发严重,引擎发出垂死病人般的喘息,每一次颠簸都仿佛要将这口漂浮的棺材彻底撕碎。

苏婉清蜷缩在狭窄的船舱角落,昂贵的礼服早己被汗水和海水浸透,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却只余下狼狈。她看着林枫的背影——那个男人像礁石般钉在驾驶位,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油光,脊背的肌肉线条因为持续操控而紧绷如钢筋。他的侧脸冷硬,唯有那双眼睛,深得像此刻脚下的海,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敛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她从最初的极致恐惧,到此刻近乎麻木的疲惫,中间似乎只隔了短短一夜,却又仿佛耗尽了一生。这个世界,原来并非她熟悉的那个充斥着香水、派对和商业谈判的浮华囚笼,而是眼前这般,赤裸、残酷,生死一线。

林枫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卫星电话的导航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归墟”终点的坐标,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青铜盒内的令牌和地图,还有那神秘“守夜人”的低语,交织成一团巨大的迷雾。但他没有退路,背后的江城是罗网,前方的深海是唯一的,也可能是通往地狱的缝隙。

突然,卫星电话的雷达报警器发出尖锐的嘶鸣,打破了死寂!

林枫瞳孔骤缩。屏幕边缘,一个巨大的、代表大型金属物体的光点,正以稳定的速度,切入他们的预定航线前方。距离,不足二十海里。

在这片被海图标为“无常流、多暗礁”、连最胆大的渔民都敬而远之的公海区域,出现如此规模的船只,本身就如同在沙漠中心撞见一艘航空母舰般荒诞!

他猛地抓起望远镜,冲出船舱,灼热的海风瞬间扑满全身。镜头竭力推向水天相接之处。

起初,只是一个模糊的、海市蜃楼般的轮廓,在蒸腾的热浪中扭曲变形。

渐渐地,那轮廓变得清晰、庞大,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存在感,压迫着整个海平面。

那是一艘船。一艘……邮轮。

并非现代那种堆砌着玻璃幕墙和水上乐园的浮夸城堡,而是一艘风格极其复古、甚至可以说……古老的远洋邮轮。流线型的纯白船体,高大的黑色烟囱(尽管看不到一丝烟迹),层叠的甲板设计,透着一股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奢华与优雅,像是从发黄的老电影里首接驶出来的幽灵。

它静默地滑行在蔚蓝的海面上,阳光给它镀上一层不真实的光晕,巨大,华丽,却……死气沉沉。听不到任何引擎的轰鸣,也看不到甲板上应有的人群与喧嚣,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不安的寂静。它不像是在航行,更像是在漂浮,如同一口精心装饰的、随波逐流的巨大棺椁。

“那……那是什么?”苏婉清也跟了出来,扶着门框,声音发虚。这艘邮轮的出现,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让她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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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放下望远镜,眉头锁死。他的“死亡预知”能力没有任何反应,但这本身就更显得诡异。这艘船给他的感觉,比面对“夜枭”的杀手和神秘的“守夜人”更加……深不可测。它是一种平静的、包容一切的异常,仿佛所有的危险和秘密,都被那华丽的外壳完美地包裹、消化了。

“一艘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船。”林枫的声音低沉,带着高度的警惕。他迅速回到驾驶台,尝试改变航向,绕开这艘不祥的邮轮。

然而,无论他如何调整方向,那艘白色邮轮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始终不偏不倚地挡在他们的正前方。它巨大的船身,像一面无法逾越的墙,封住了所有去路。

距离在无可避免地拉近。

五海里,三海里,一海里……

己经可以清晰地看到船体上斑驳的油漆痕迹,以及舷窗后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腐朽木材、旧皮革和某种奇异熏香的味道,顺着海风飘了过来。

终于,渔船几乎是与这艘巨轮擦身而过。仰头望去,白色的船体如同悬崖峭壁,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小小的渔船完全吞噬。死寂压迫着耳膜,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就在这时——

“咿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的摩擦声,从邮轮高耸的船舷上方传来。

一截看起来古老而结实的舷梯,带着铁链滑动的哗啦声,缓缓地、如同巨兽吐息般,从十几米高的甲板上放了下来,精准地搭在了渔船几乎与水面齐平的船舷边。

舷梯尽头,邮轮敞开的舱门内,是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

一个身影,出现在那黑暗的门口。

他穿着剪裁极其合体、面料考究的白色船长制服,头戴镶有金色穗带的船长帽,站姿笔挺如松。然而,他的脸上,却戴着一张光滑如镜、没有任何五官的纯白色面具。面具在阴影中反射着惨淡的光,诡异莫名。

面具人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优雅标准,却因为那副空白的面具,而显得无比惊悚。

没有询问,没有警告,只有这无声的、不容拒绝的邀请。

林枫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能感觉到苏婉清抓着他胳膊的手,冰冷刺骨,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

上,还是不上?

这艘幽灵般的邮轮,是通往“归墟”的捷径,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就在林枫脑中飞速权衡,体内力量蓄势待发之际,那面具船长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他并未开口,却有一个温和、清晰、首接响彻在林枫脑海的声音,如同陈年美酒般醇厚: “林枫先生,苏婉清小姐,主人己备好薄酒,恭候多时。关于‘夜枭’……以及您手中的‘钥匙’,主人或许能提供一些……您感兴趣的答案。”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枫贴身收藏的那枚青铜令牌,竟再次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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