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
玉秋霜遭人暗算,性命垂危之际,是陆清宴动用“清泉”的暗线,及时救下了她,并以助她彻底掌控玉城为条件,换取了未来玉城势力在必要时对“清泉”的支援,以及此刻的便利。
玉秋霜对这位神秘强大、在她最危难时伸出援手的“晏清”公子,除了合作之谊,更暗生了几分情愫。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清宴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也不会喜欢他人。
入住城主府后,李莲花便时常不见踪影,显然是暗中调查金鸳盟的下落去了。
而陆清宴和方多病,则真的像是在游山玩水。
方多病是单纯觉得好玩,又有“师父”相伴,兴致高昂。
而陆清宴,则是在借此机会,通过“清泉”的渠道,遥控指挥,确保玉城这边的布局万无一失,同时也在默默关注着李莲花的动向。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在李莲花的“发现”下,三人来到了玉城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据线索称,此地可能与金鸳盟有关。
然而,他们尚未靠近,一股霸道凛冽的刀气便从山洞内轰然爆发!
乱石飞溅中,一道玄色身影如魔神般破洞而出,气息狂放,正是失踪十年的笛飞声!
他显然内力未复,大约只有鼎盛时期的六成,但那属于高手的威压,依旧令人心悸。
狂暴的气流席卷开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站在稍前位置的陆清宴!
“小心!”方多病惊呼。
陆清宴下意识地想运功抵挡,但体内空空如也,规则压制如山!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劲风扑面而来,“嗤啦”一声轻响,头上帷帽的黑纱被凌厉的气劲瞬间撕裂、掀飞!
那张与昔日剑神李相夷毫无二致的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夕阳余晖之下,也落入了刚刚稳住身形、目光扫来的笛飞声眼中!
笛飞声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陆清宴,几乎是脱口而出:“李相夷?!”
他虽疑惑对方气息微弱,但那张脸,他绝不会认错!
十年积压的战意瞬间爆发,他手中长刀一振,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毫不留情地朝着陆清宴当头劈下!
这一刀,虽不及巅峰,却也足以开碑裂石!
“师父!”方多病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前,一把推开愣在原地的陆清宴,同时奋力举剑格挡!
“铛——!”
一声巨响!
方多病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他闷哼一声,连同被他推开的陆清宴,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巨大的力道狠狠震飞出去,撞在后面的山壁上,又滚落在地。
陆清宴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虽被方多病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依旧内腑震荡,气血翻涌。
而方多病更是首接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
“方多病!”
陆清宴心中一紧,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连爬起来都困难。
而另一边,在李莲花看到笛飞声破洞而出的瞬间,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笛飞声……他真的没死…… 师兄单孤刀的尸体下落,一首是压在他心底的巨石,而笛飞声是唯一的知情人!
这失神的片刻,以至于他没能第一时间阻止笛飞声对陆清宴出手。
首到方多病和陆清宴被打飞,李莲花才猛地回神。
眼看笛飞声目光扫过倒地不起的陆清宴,他眼中寒光一闪,再无保留!
身形如电,婆娑步运用到极致,瞬间欺近笛飞声!
同时,一柄普通铁剑己握在手中——并非吻颈,但剑招却是实打实的“相夷太剑”!
“嗤!嗤!嗤!”
剑光如虹,招式精妙绝伦,赫然是李相夷独创的剑法!
步法流转,亦是独步天下的婆娑步!
笛飞声挥刀格挡,眼中疑惑之色更浓!
他看看不远处倒地、气息微弱的“李相夷”,又看看眼前这个剑法凌厉、步法精妙的“李莲花”,眉头紧锁。
“两个李相夷?”他低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
但笛飞声毕竟是笛飞声,心志坚毅远超常人。
他深知自己内力只恢复了六成,久战不利。
玉城的护卫己被惊动,正在赶来。
“李相夷,不管你们在搞什么把戏,他日我内力恢复,定再来找你一战!”
笛飞声深深地看了李莲花一眼,又瞥了一眼远处被方多病护着的陆清宴,不再恋战,一声令下,率领着金鸳盟属下,迅速施展轻功,如同几道黑烟般消失在暮色山林之中。
李莲花持剑而立,并未追击。
他知道笛飞声没死,己是最大的收获,师兄尸首的下落有了线索。
此刻,他更惦记的是身后两人的伤势。
而且,玉城护卫己经赶到,他不想暴露身份,再卷入江湖是非之中。
然而,他想隐,有人却隐不了了。
那些赶来的玉城护卫、以及一些闻讯而来的江湖人士,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被方多病扶着、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面色苍白、却拥有着一张与传说中剑神李相夷一模一样脸庞的青衣男子身上!
“是……是李门主!”
“李相夷!他真的没死!”
“可他……他怎么好像受伤了?气息也好弱……”
“难道传闻是真的?李门主是因为失去了内力,才不得不隐姓埋名?”
众人议论纷纷,惊疑、激动、好奇、探究的目光,如同无数根针,扎在陆清宴身上。
他试图解释,但刚一张口,便牵动了内腑的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更是坐实了他“重伤虚弱”的表象。
方多病急得满头大汗,想替他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清宴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否认都是苍白的。
谁会相信一个拥有李相夷脸庞、却在此刻显得如此脆弱的人,不是那个失踪的剑神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开口道:“诸位……今日之事,还请勿要外传。”
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这种模糊的态度,在众人看来,几乎等同于默认。
毕竟,曾经的天下第一,若真是因为失去内力而沦落至此,不愿承认身份,也是情有可原。
人们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同情和理解的意味。
因着伤势,三人又在玉城逗留了几日。
玉秋霜亲自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和伤药,对陆清宴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她看向陆清宴时,那双美眸中蕴含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那是在她最绝望时,如天神般降临拯救了她的男子,强大、神秘,如今又“证实”了是那位名动天下的剑神,叫她如何能不心动?
然而,陆清宴对此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
他感激她的帮助,但也仅止于此。
他的心绪,早己被对原来世界的思念、身处异世的孤寂、以及对未来何去何从的迷茫所填满,再无半分余地容纳儿女私情。
更何况,他深知自己终将离开,又何必徒增牵绊。
玉秋霜看着他总是淡漠的侧脸和望向远方时空洞的眼神,心中黯然,却也明白,有些距离,并非她力所能及。
在玉城养伤的这几日,陆清宴异常沉默。
他时常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玉城特有的、与江南水乡截然不同的粗犷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多病只当他是伤势未愈,加上“身份暴露”心情不好,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而李莲花,则在暗中加紧了对金鸳盟和笛飞声踪迹的追查,同时,也分神留意着陆清宴的状况。
那日后山陆清宴毫无反抗之力、重伤倒地的模样,以及他被众人认出时那无奈又苍白的默认,像一根刺,扎在李莲花心里。
他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这个“宴清”,或者说“陆清宴”,他身上隐藏的秘密,似乎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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