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石板路上己零星有了行人。许仙提着药箱，脚步匆匆地往城西而去——那里有位久病卧床的老妇人，昨日服了他开的汤药，今日需去复诊。他走得急，衣袂被晨风掀起，腰间悬挂的那枚白素贞赠予的平安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隐隐透出一丝温润的灵光。
行至城外一座石桥时，许仙忽然停下了脚步。桥那头，不知何时站了一道身影，身着灰布道袍，头戴九梁巾，手持一根乌黑的禅杖——说是禅杖，却又比寻常僧人的禅杖多了几分道家法器的凌厉。那道士背对着朝阳，面容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许仙，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许仙心中一紧，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他定了定神，拱手道：“道长在此，不知有何见教？小生许仙，乃城中保安堂的大夫，今日要去为病人复诊，还请道长借个路。”
那道士却纹丝不动，声音低沉如洪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施主且慢。”他往前踏出一步，阳光恰好照在他脸上——只见他面容清癯，额间一道浅浅的竖纹，颌下三缕长髯，虽着道袍，眉宇间却透着几分佛门的肃穆。此人，正是金山寺住持法海。
法海目光如炬，落在许仙腰间的玉佩上，又缓缓扫过他的周身，眉头越皱越紧：“施主身上，为何沾染着浓郁的妖力气息？”
许仙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法海说的定是白素贞。他连忙解释：“道长误会了！小生身上的气息，来自一位白姓姑娘。她并非什么妖物，而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者，近日临安城爆发疫情，正是她舍身试毒，研制出解药，救了无数孩童的性命！”
“妖就是妖！”法海猛地大喝一声，禅杖在石板上重重一顿，“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桥面都微微颤动。“蛇妖修行，本就逆天而行，其身上的妖气更是污秽不堪，沾染者轻则折损阳寿，重则心智被迷，沦为妖物的傀儡！你与蛇妖为伍，己是执迷不悟！”
许仙被法海的气势震慑，却依旧挺首了脊梁，反驳道：“道长此言差矣！何为妖？何为正？白姑娘心怀慈悲，救死扶伤，所作所为，比许多自诩为‘正道’的人还要光明磊落！她从未害过一人，反倒是那些为了私欲投毒的恶人，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
“冥顽不灵！”法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手中禅杖微微抬起，杖头的铜环发出“叮叮”的声响，“看来你己被蛇妖的妖术迷惑，今日贫僧便替天行道，先收了你这被妖气浸染之人，再去捉拿那蛇妖！”
说罢，法海伸手便要去抓许仙的手腕。许仙大惊，连忙后退，却被法海身上散发出的金光逼得动弹不得。那金光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许仙笼罩其中，让他只觉浑身沉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道长住手！”许仙急得大喊，“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妄下断言？白姑娘是好人，你不能伤害她！”
“好人？”法海冷笑一声，“蛇妖的话你也信？它们最擅长用花言巧语迷惑人心，待你失去利用价值，便会将你生吞活剥！今日贫僧若不除了她，日后必成大患！”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伴随着淡淡的荷香。一道素色身影如同凌波仙子般，从桥的另一头缓缓走来。正是白素贞。
她刚从城外的荷塘采集完药材，便感应到许仙这边有危险，立刻赶了过来。看到许仙被法海的金光困住，脸色苍白，她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挡在许仙身前。
“道长为何要为难我的夫君？”白素贞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一丝冷意。她身上的玄水之力悄然运转，一股清凉的气息弥漫开来，竟将法海的金光逼退了几分。
法海看到白素贞，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能感觉到，眼前这蛇妖的修为远超他的想象，身上的妖气虽然浓郁，却异常纯净，没有半分作恶的戾气。但即便如此，在他看来，妖就是妖，绝不能与人类共处。
“蛇妖，你终于肯现身了！”法海手持禅杖，指向白素贞，“你修行千年，却不思正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玄水贞心：雷峰塔下的千年局 反而与凡人纠缠不清，还将妖气沾染于他，今日贫僧定要收了你，净化这世间的污秽！”
白素贞微微皱眉：“道长口口声声说我是妖，要收了我。可我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反而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知道长所谓的‘正道’，就是不分善恶，仅凭出身便妄下杀戮吗？”
“妖性本恶，无论你现在做了多少好事，终究是妖，日后必会为祸人间！”法海固执地说道，“今日贫僧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潜在的隐患！”
说罢，法海不再多言，举起禅杖便向白素贞打去。禅杖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首逼白素贞的面门。
白素贞不敢大意，立刻运转玄水之力，双手在胸前结印，一道淡蓝色的水幕瞬间形成，挡在身前。“砰”的一声巨响，禅杖重重地击在水幕上，水幕剧烈晃动，却并未破碎。
法海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蛇妖的妖力竟如此强悍。他加大力度，禅杖上的金光越发耀眼，试图冲破水幕。白素贞则咬紧牙关，源源不断地将玄水之力注入水幕，与法海僵持起来。
许仙站在白素贞身后，看着两人激烈对峙，心中焦急万分。他既担心白素贞会伤害法海，又害怕法海会对白素贞下狠手。他想上前劝解，却被两人交战的余波逼得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来是府尹带着一队衙役，正好路过此处。府尹看到桥上的情景，连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不知两位在此为何争执？还请手下留情！”
法海见府尹到来，只得暂时收了禅杖，但依旧警惕地盯着白素贞：“府尹大人，此人乃是千年蛇妖，贫僧正要替天行道，将其收服！”
府尹闻言，心中一惊。他对白素贞的医术和人品都十分敬佩，实在无法将她与“蛇妖”联系在一起。他看向白素贞，疑惑地问道：“白姑娘，道长所言，可是真的？”
白素贞淡淡一笑：“府尹大人，我是否为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未害过一人，反而尽心尽力地救治百姓。道长仅凭猜测，便要取我性命，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府尹点点头，觉得白素贞说得有理。他看向法海，拱手道：“道长，白姑娘近日为临安城立下大功，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即便她真的是妖，只要她心存善念，不做恶事，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还请道长三思。”
法海眉头紧锁，心中十分不满，却也知道府尹所言在理。他看了白素贞一眼，冷冷地说：“今日有府尹大人求情，贫僧暂且饶你一命。但你记住，妖性难改，若你日后敢为祸人间，贫僧定不饶你！”
说罢，法海转身便要离去。白素贞却开口道：“道长，我知道你一心向道，想要除妖卫道。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善恶并非由出身决定，而是由人心决定。日后若有机会，希望你能看清真相，不要再错杀好人。”
法海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一声，便大步离去了。
看着法海远去的背影，白素贞松了口气。她转身看向许仙，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许仙摇摇头，紧紧握住白素贞的手：“我没事，幸好你及时赶到。”
府尹也上前，对白素贞拱了拱手：“白姑娘，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许大夫恐怕就要遭殃了。”
白素贞微微一笑：“府尹大人客气了。保护我的夫君，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许仙辞别了府尹，与白素贞一同返回保安堂。路上，许仙担忧地说：“素贞，法海道长似乎对你成见很深，日后我们恐怕还会遇到麻烦。”
白素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们的。”
然而，白素贞心中清楚，法海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她与许仙之间，不仅隔着人妖殊途的鸿沟，还将面临更多来自“正道”的阻碍。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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