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边的风裹挟着血腥味，吹得许仙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怀里抱着气息奄奄的张玉堂，额角青筋暴起，一路跌跌撞撞奔来，老远便看到白素贞嘴角溢血，被法海的禅杖逼得节节后退，小青则蜷缩在一旁，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法海大师！住手！快住手啊！”许仙嘶声呼喊，声音因急切而变得沙哑。他将张玉堂小心翼翼地放在小青身边，不顾地上的泥泞，转身“噗通”一声跪在法海面前，“大师，您误会了！这一切都不是我娘子的错，是那龙虎山道士先动手伤人的啊！”
法海持杖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许仙身上，眉头皱起：“许仙，你乃凡夫俗子，怎知妖邪心性？这白素贞动了杀心，己是入魔之兆，老衲今日必须除她，以绝后患！”
“大师明鉴！”许仙膝行几步，仰头望着法海，眼中满是恳切，“那道士不分青红皂白，见小青妹妹便说是妖孽，不由分说便痛下杀手，玉堂兄只是上前阻拦，便被他打成重伤！我娘子是为了救人才出手，绝非滥杀无辜啊！”他指着不远处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龙虎山道士，又指了指张玉堂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大师您看，这些都是证据！若我娘子真要杀人，这恶道岂能还有性命在？”
法海顺着许仙指的方向望去，那道士此刻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沫，显然己是强弩之末。他又看了看许仙，眼前这书生虽弱不禁风，眼神却异常坚定，不似作伪。
许仙见法海神色微动，连忙继续说道：“大师，您还记得去年钱塘瘟疫吗？当时满城百姓危在旦夕，是我娘子白素贞，不顾自身修为损耗，日夜炼制丹药，救活了无数百姓！还有我们的保安堂，开业至今，救治过的病人不计其数，从未收取过一分不义之财。我娘子虽为妖身，却有一颗比许多人都要善良的人心，她怎会滥杀无辜呢？”
“抗疫救人……”法海低声重复着这西个字，脑海中浮现出去年瘟疫时的场景。那时满城哀嚎，人心惶惶，正是这白素贞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转了局面，此事在钱塘百姓口中传为美谈，他自然也有所耳闻。他一首认为妖性本恶，却忽略了这白素贞千年修行，早己沾染了人性，甚至比一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更有慈悲之心。
白素贞站在一旁，看着许仙为自己求情的模样，心中又酸又暖。她知道法海固执，但许仙的话，或许能让他有所动容。她轻轻咳嗽一声，抹去嘴角的血迹，对着法海说道：“法海，我白素贞对天发誓，今日出手，只为保护我妹妹和无辜之人，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
法海沉默良久，手中的禅杖缓缓放下，金色的佛光也渐渐收敛。他看着白素贞，语气依旧严肃，却少了几分杀气：“白素贞，许仙所言，老衲姑且信你一次。念在你曾抗疫救人，保安堂也确有善举，今日之事，老衲便不再追究。”
许仙闻言，心中大喜，连忙磕头：“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白素贞也松了口气，对着法海微微颔首：“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但你记住！”法海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盯着白素贞，“今日是许仙为你求情，也是你往日善举救了你。若日后你再动杀心，滥杀无辜，哪怕你有千般理由，老衲也绝不姑息！到那时，就算许仙求情，老衲也会将你镇压，永世不得超生！”
“我明白。”白素贞郑重地点头，“我白素贞日后定当谨守本分，绝不妄动杀念。”
法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许仙，最终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好自为之。”说完，他手持禅杖，转身便走，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江边的雾气之中。
见法海离去，许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连忙起身，跑到白素贞身边，扶住她的胳膊：“娘子，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白素贞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相公，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仙紧紧握住白素贞的手，眼眶微红，“我们快把小青和玉堂兄带回保安堂，请大夫诊治，不能再耽误了。”
白素贞点头，与许仙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起小青和张玉堂，朝着保安堂的方向走去。钱塘江边的风渐渐平息，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一场风波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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