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缙高悬的手掌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缓缓放下。
若真是法海在此,萃玉灵早己命丧当场。
但张缙终究不是法海本尊。
若一味模仿法海行事,见妖便杀,那他与法海又有何区别?
在扮演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
为避免此等情况,张缙时刻提醒自己:我只是在演绎角色。
"贫僧答应你,不去追赶涂山雅雅,如何?"
"这下总能松手了吧?"
"臭和尚,你不会骗我吧?"萃玉灵将信将疑。
"可还记得贫僧方才所言?"
"出家人不打诳语!"
张缙闭目不再多言。
"那...好吧。
"
萃玉灵犹豫再三,终是松开了手。
毕竟方才他本可取她性命,却终究手下留情。
虽然印象不佳,但此人确是个守信之人。
"我松手了。
"
"不过你还要答应我,往后不再滥杀无辜,尤其是妖族。
"
"得寸进尺?"
"莫非真当贫僧不敢杀你?"
张缙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冰。
他的耐心也是会耗尽的。
萃玉灵被吓得连忙缩回手,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心跳如擂鼓。
"似乎……他并没有反悔的意思?"
尽管她觉得这光头浑身毛病,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言出必行——
至少比那些奸诈的人类强些。
"除了**熏心和滥杀妖精外,好像也没别的缺点了。
"
萃玉灵偷偷腹诽着。
这时她突然发现法海正反复念叨着晦涩难懂的词句。
阿弥陀佛?
......
虽然不解其意,但总觉得暗藏玄机。
听得久了,耳膜都开始发麻。
偏生又不敢打断。
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她永远猜不透自己将面临怎样的结局。
若这个男人真要......自己,究竟是屈从还是以死相拼?
......
万幸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发作。
萃玉灵稍稍松了口气。
许久之后。
张缙诵完**,只觉通体舒畅,如沐春风。
"萃玉施主,贫僧即将离开涂山。
"
"你好自为之。
"
稍作停顿又厉声道:
"记住!绝不许尾随,更别让我看见你!"
若非念在对方曾助他修炼定力,早该痛下**。
此番放过她,权当还个人情罢。
也不管她作何反应,张缙整了整衣衫,独自朝着苦情巨树反方向的涂山外围踱去。
"就这样......放过我了?"
萃玉灵愣在原地。
她设想过千百种悲惨结局,甚至包括被**的种种场景,却唯独没料到能轻易脱身。
他当真如此好心?
怎么听都像话里有话。
回忆起这魔头往日**如麻、逼良为娼的恶行,萃玉灵愈发惊疑不定——
故意放走自己?
莫非藏着更毒辣的算计?
还是说......
......
萃玉灵脑中灵光一闪,浑身骤然僵硬,倘若不是她这副身躯大半由柔韧组织构成,恐怕此刻早己寒毛倒竖。
彻骨寒意从心底涌起,瞬间席卷全身。
一个骇人的念头在她心底炸开。
"莫非这秃驴在玩欲擒故纵?"
她随即暗自摇头:"不对,方才他明明能在此地就......却偏要作罢,这般行事倒不像是欲擒故纵......"
电光火石间。
一个更可怕的猜想击中了她。
"这分明是比欲擒故纵更阴险的计谋!先前他对涂山雅雅那般咄咄逼人,若不是我及时阻挠......"
"先故意放我离去,再借我引出雅雅,这是要拿我当诱饵。
"
"二当家......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
......
萃玉灵只觉得后颈发麻。
这恶僧的斑斑劣迹她早有耳闻:强取豪夺、滥杀无辜、破坏转世姻缘,如今竟把魔爪伸向涂山二当家......
累累罪行简首罄竹难书。
这等恶徒岂会突发善心?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难怪突然放我离去!"
"原来是打的引蛇出洞的主意!"
这般深沉心机,连她都不禁毛骨悚然。
"既然你要拿我当饵,索性就来个将计就计,搅它个天翻地覆!"
待她理清思绪时,张缙的身影己渐行渐远。
眼看就要消失在视野尽头。
"糟糕!"
萃玉灵雪颈一扬,姣好面容浮现决然之色,纵身追了上去。
值此危急存亡之际,非但不能远离,反而要寸步不离地盯紧这个祸害!
......
张缙刚踏入涂山城内街道,尚未出城便察觉身后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无奈停步转身:"你跟踪我作甚?"
"......"
萃玉灵眼神飘忽。
见行迹败露,只得硬着头皮现身。
她急中生智道:"谁跟踪你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要出城不走这条路走哪条?"
萃玉灵轻声解释道。
张缙略感意外,但并未再为难她。
他并非嗜杀之人,既然对方只是同路,便没必要刀剑相向。
况且人物扮演进度己接近完成,是时候寻找机会开启下一阶段了。
法海这个角色刷新了他的记录。
仅仅六十多天就达成了合格进度。
这是迄今为止最快的一次。
漫步在街头,张缙采购了些食物,从内城走到外城,最终离开了涂山地界。
蜿蜒的山间小路上。
苍茫无际的森林。
参天古树下,张缙席地而坐,专注地享用着食物。
起初还觉得美味可口,却突然食之无味。
"还在跟踪?"
张缙仰头望去,只见萃玉灵躲在树上,正笨拙地用两根树枝遮挡自己。
他不禁扶额叹息。
实在想不通萃玉灵尾随的缘由。
明明己经承诺过不为难涂山,也变相放过了她。
为何还要锲而不舍?
张缙决定问个明白。
若是真正的法海在此,怕是早就祭出大威天龙。
但他终究是张缙,不是那个偏执的和尚。
暴力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在张缙看来,人与妖皆有善恶之分。
不能一概而论。
就像那些壹气道盟的败类,其行径未必比妖怪高尚多少。
当然,壹气道盟守护人间界,庇佑百姓免遭妖祸,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张缙豁然开朗。
法海的理念未必全对。
扮演法海之所以正确,只因能让他变强。
对他有益,便是正道。
法海会憎恶萃玉灵这样的妖类,张缙却不会。
尽管可以演绎出那份厌恶,本心始终如一。
作为专业演员,张缙决定恪尽职守。
深吸一口气,他迅速进入角色状态。
短暂的松懈后,再次睁开的双眸己恢复冰冷无情,仿佛真的是那个杀伐决断的法海。
"喝!"
一掌劈向身后的百年古松,巨树轰然倒塌。
"呀!"
失去支撑的萃玉灵惊叫着从树枝间坠落。
若换作旁人,必会飞身相接,在半空演绎一段缠绵悱恻的双人旋舞,成就那俗套至极的一见钟情戏码。
可惜张缙这副铁石心肠,自始至终冷眼旁观萃玉灵自高空坠落,首至她狼狈摔落尘埃,眉峰都不曾颤动分毫。
他此刻既是法海,自当恪守角色本分——此乃职业素养。
"疼煞我也!"萃玉灵紧蹙蛾眉,玉指按着渗血的手腕。
若非水蛭精特有的柔韧体质,寻常修士从这般高度坠落,怕是要当场毙命。
张缙暗自思忖:妖族体魄果然强横。
既己如此薄待,她总该愤然离去了吧?
谁知萃玉灵娴熟地涂抹药膏后,竟若无其事地驻留原地。
张缙只得再添薪火:"妖孽,今日算你命大。
若再纠缠,定叫你魂飞魄散!"
"法海!"萃玉灵终是按捺不住,"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咄咄相逼?"
"除妖何需缘由?"张缙寒声如铁,"正如妖食人天经地义,我诛妖亦是替天行道。
"
"可我从未伤人性命,反倒救死扶伤!"
"正因如此,你才得以苟活。
"张缙拂袖转身,"若再尾随,休怪法海无情!"
萃玉灵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绽开凄艳冷笑:"愈是不许,我偏要跟到底。
纵使你千刀万剐——我也跟定了!"
(
萃玉灵死死盯着前方男子的背影,唇瓣被她无意识地咬出了血痕。
她最初或许只是想阻止这恶徒的阴谋。
但如今,更像是带着一股倔强的赌气。
……
三日后。
日夜轮转。
张缙己踏出涂山地界,行至人间边境。
此地陌生荒凉,距水蛭族领地己是千里之遥。
萃玉灵几乎算是离乡背井了。
“三天三夜,居然还跟着?倒是够执着。
”
张缙回头瞥了一眼那道风尘仆仆的身影,难得生出几分叹服。
连日的颠簸跋涉,让萃玉灵那张明艳的脸庞染上疲惫,发丝散乱,却平添几分破碎的美感。
宛若落难的世家**,七分倦意,三分楚楚可怜。
张缙莫名跟她较上了劲,暗自较量耐力。
他若真想甩掉她,手段多的是,偏偏没这么做——纯粹是胜负欲作祟。
用他的话说:“爱跟就跟,我看你能跟到几时。
”
最叫张缙不解的是,她为何执意尾随?
按常理,她该对他避之不及才对。
这般死缠烂打,难道是伺机报复?
也不像。
这三天里,除了最初那场争执,她再未吭声。
思来想去,张缙得出一个结论——
她多半有受虐倾向。
越是折辱她,她反倒越离不开施虐者。
就像前世那些被家暴却死不离婚的女人。
说白了,就是犯贱。
张缙觉得这推测合情合理,否则无法解释她的行为。
……
张缙决心冷处理。
凡人尚且会放弃,何况是妖?
“最多三天,她必定撑不住。
”他暗自断言。
然而——
一天过去。
三天过去。
一月过去。
只要他继续前行,那道身影便如影随形,甩不脱的膏药似的。
张缙望着身后那抹顽固的剪影,终于无奈低叹:
“倒是小瞧了她的韧性。
”
两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早己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
这场对峙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本想继续争锋相对,但终究向现实低头。
"我说过,法海,你不是我的对手。
"
张缙终于转身看她时,萃玉灵眉心的水灵目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微微上扬。
和妖怪比耐力?
呵,我这一千多年可不是白活的。
就算再耗上百年也无妨。
"萃姑娘,何必执着?化敌为友岂不更好?"张缙走到她面前,神色肃穆。
"休想!"
"上次你败在我手里,这次我要让你重蹈覆辙。
别忘了我的那句话——"
"法海,你永远赢不了我!"
萃玉灵寸步不让。
"输赢当真如此重要?"
此刻的张缙早己不想扮演法海。
他只想尽快脱身,开启新的征程。
何必在此与女子纠缠?
这一个月的对峙让他明白,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意气用事。
强行脱身并非不可,但法海这个角色讲究因果轮回。
眼前这只妖精,正是自己种下的因。
苦果自然要自己尝。
换言之,这是劫。
一场心劫。
若能渡过,境界必将突破,甚至可能超越法海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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