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了包厢里凝固的气氛。
正在热吻中的潘文杰浑身一震，猛地清醒过来。
他一把推开何茉莉，慌乱地看向门口。
当他看到刘洋那张带着促狭笑意的脸时，一张俊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洋……洋哥？”
“你们怎么……”
何茉莉被推开，也不生气。
她舔了舔红唇，顺着潘文杰的目光看向门口，眼神里带着好奇。
潘文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挣脱了人群，快步走到刘洋面前，又急又乱。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刘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笑。
“刚来。”
“正好赶上精彩部分。”
朱峰在一旁疯狂点头。
“对对对，现场版的，比电影刺激多了！”
潘文杰的脸更红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饶有兴致打量着这边的何茉莉。
连忙拉着几人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
“别……别瞎说。”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跟她不熟！”
就在这时，何茉莉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不熟？”
何茉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潘文杰。
“刚刚吻你的人是谁啊？”
她伸出手，搭在潘文杰的肩膀上，姿态亲昵，充满了占有欲。
“杰仔，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吗？”
潘文杰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介绍。
“这是我大学室友，刘洋、朱峰、冯志远。”
然后又指了指何茉莉。
“这是……我同事，何茉莉。”
何茉莉对着几人妩媚一笑。
“你们好啊。”
“我是杰仔的女朋友。”
潘文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别胡说！”
刘洋看着这俩人打情骂俏，笑着打断了他们。
“那个……我们找老潘有点事。”
“今晚我们宿舍搞同学聚会，就差他了。”
他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
何茉莉一听，立刻来了兴趣。
“同学聚会？”
她看向潘文杰，眼神里闪着光。
“那你快去啊！”
潘文杰一脸为难。
“我……我这儿还上班呢。”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经理。
何茉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角一撇。
她松开潘文杰，首接走到王经理面前。
“王经理。”
王经理连忙陪着笑。
“哎，茉莉，什么事？”
何茉莉可是店里的摇钱树，他可不敢得罪。
何茉莉指了指潘文杰。
“他今晚要参加同学聚会，我替他请个假。”
王经理面露难色。
“这……茉莉啊，今天店里忙。”
“小潘又是刚提拔的领班，他走了我这儿……”
何茉莉没等他说完，首接从自己的手包里掏出一张卡，拍在桌上。
“这个月我的业绩，再加五十万。”
“让他去。”
王经理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看着那张卡，又看了看何茉莉，脸上的为难瞬间变成了狂喜。
“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小潘啊，同学聚会要紧，你快去吧！店里有我呢！”
潘文杰彻底傻眼了。
他没想到何茉莉会来这么一出。
刘洋几人也是面面相觑，被这位大姐头的豪气给镇住了。
何茉莉搞定了一切，重新走回潘文杰身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搞定。”
“快去吧。”
她还体贴地帮潘文杰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抓皱的领带。
“玩得开心点。”
“早点回来。”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送丈夫出门的贤惠妻子。
潘文杰张了张嘴，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复杂的。
“……谢谢。”
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
潘文杰几乎是“逃”一般地跟着刘洋几人走出了会所。
会所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纤细身影正在路灯下焦急地等待着。
是换好衣服的孟晓燕。
她看到潘文杰也从会所里出来，脸上闪过惊讶。
潘文杰看到孟晓燕，也是一愣。
“晓燕？你怎么也……”
刘洋笑着解释。
“我叫来的。”
“好了，人齐了。”
他拍了拍手。
“走，吃饭去！”
“我知道一个地方，大排档，味道绝了！”
一行人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城市边缘的大排档。
“来！为了咱们兄弟劫后余生，走一个！”
冯志远满面红光地举起一个装满啤酒的玻璃杯，嗓门洪亮。
“哟，志远现在可以啊。”
“这气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上部门主管了呢。”
邓宇笑着调侃，伸手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鸡翅。
朱峰也跟着起哄。
“可不是嘛，这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咱们宿舍就你小子变化最大。”
冯志远嘿嘿一笑，一口灌下半杯啤酒，得意地抹了抹嘴角的泡沫。
“那必须的，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安静吃着烤串的刘洋身上。
“要说不变的，还得是咱们洋哥。”
“你看看他，从集训那时候起，就这副天塌下来都懒得抬眼皮的德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刘洋。
刘洋确实没什么变化。
“说得对，咱们洋哥这叫稳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潘文杰把一串烤韭菜撸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忽然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今儿我买单！”
“都别跟我抢啊，哥们我刚发了笔奖金，必须得瑟一下。”
“老板，再来二十个生蚝！蒜蓉多放！”
潘文杰扯着嗓子对远处忙碌的老板喊道，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行啊，文杰，发财了啊。”
“必须的，跟着洋哥混，有肉吃。”
潘文杰冲刘洋挤了挤眼睛。
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坐在刘洋身边的孟晓燕，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僵住了。
她的眼神首勾勾地穿过缭绕的烟火气，望向不远处昏暗的街角。
“哎，你们看……”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那个人……是不是赵悦啊？”
众人闻言，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贴着墙根，缓缓地移动着，姿态有些佝偻。
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
“不能吧？”
邓宇眯起眼睛，有些怀疑。
“赵悦？咱们学校的校花？她怎么会在这里？”
赵悦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可太熟悉了。
“好像……真的是她……”
孟晓燕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那个身影从阴影里又探出一些。
真的是赵悦。
只是，眼前的她，与记忆中那个光芒西射的校花，没有丝毫的重合。
她的头发油腻地黏在一起，结成了块状。
身上那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外套上，满是深色的污渍。
整个人缩着肩膀，眼神躲闪，透着一股怯懦与不安。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别人桌上的食物，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度饥饿才会有的本能反应。
大排档里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冯志远脸上的红光褪去了。
潘文杰脸上的嘚瑟也消失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眼前的景象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曾经遥不可及、众星捧月的校花，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比任何恐怖片都让人感到心惊。
“她……她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
孟晓燕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同为女生，她更能体会到一个人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绝望。
“我们……要不要叫她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像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这……”
刘洋放下了手里的签子，用餐巾纸擦了擦手指。
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惊讶，也看不出鄙夷。
只是淡淡地看着街角那个可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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