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秋意渐浓，雨水收敛了些许，天空呈现出一种高远而疏离的蓝。
万事屋的日子平淡如水，林枫接了几个寻物和背景调查的小委托，收入勉强够付房租和 replenish 泡面库存。
那枚捡来的古怪金属牌被他抛在了脑后，连同那则关于“静心苑”老人走失的简短新闻，都如同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泛起几圈涟漪后便沉寂下去。
然而，有些种子一旦落下，便会在潜意识里悄然生长。
这天傍晚，林枫刚结束一个调查商铺竞争对手是否使用不正当手段的无聊委托（结果发现只是对方老板娘特别能吆喝），正准备去常去的便利店买点速食，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万事屋。”林枫接起电话，语气带着惯常的懒散。
“请问……是林枫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苍老、带着迟疑和紧张的女声。
“是我。哪位？”
“我……我姓吴，是‘静心苑’老年公寓的护工。”女人的声音压低了些，似乎怕被人听见，“我……我想委托您查点事。”
静心苑？林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个名字，前几天刚在新闻里看到过。
“什么事？”他不动声色地问。
“是关于之前走失的那位刘大爷的……就是新闻里说的那个。”吴护工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总觉得……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林枫走到路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新闻不是说老人是自己走失的吗？”
“表面上是这样……院方也是这么说的。刘大爷确实有点糊涂，时好时坏。但是……但是他走失那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吴护工的声音更低了，还带着一丝恐惧。
“你看到了什么？”
“那天不是我值夜班，但我因为白天有点事东西落在活动室了，晚上八点多回去取。”吴护工回忆着，“我路过刘大爷房间那条走廊的时候，好像看到两个人影从他们口出来，很快地往消防通道那边走了。当时灯光暗，我没看清脸，但感觉……不像是我们院的护工或者访客。那两个人的动作，有点……鬼鬼祟祟的。”
“你当时没在意？”
“我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或者是谁家的家属晚走了一会儿。而且刘大爷当时房间门是关着的，我也没多想。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听说刘大爷不见了！”吴护工越说越激动，“院方查了监控，说只有刘大爷自己晃晃悠悠出门的模糊影子，根本没提我看到的那两个人！我去跟院长说，院长说我可能记错了时间，或者太累了产生幻觉，让我别乱说，影响院里声誉……”
“所以，你怀疑刘大爷的走失，不是意外？和那两个人有关？”林枫捕捉到了关键点。
“我……我不知道。”吴护工的声音充满迷茫和焦虑，“我就是心里不踏实。刘大爷人挺好的，就是糊涂。万一……万一是被人带走的呢？院方这么急着息事宁人，我害怕……而且，刘大爷走失后，他那个很少露面的侄子来得特别勤快，一首在催着办各种手续，好像巴不得赶紧把事情了结一样……”
一个护工的首觉，一段模糊的目击，院方息事宁人的态度，一个行为反常的亲属……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确实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虽然很可能只是护工的多心，或者一场误会，但林枫经历过太多看似巧合背后隐藏着阴谋的事情。
“你想让我查什么？”林枫问。
“我……我想请您悄悄查一下，刘大爷的走失到底是不是意外。那两个人到底存不存在？还有他那个侄子……”吴护工恳求道，“我知道我的钱可能不多，但我可以预付一部分，后面再慢慢给……”
林枫沉默了几秒。这种委托费时费力，报酬往往也不高，而且容易卷入麻烦。但那个“静心苑”的名字，和之前隐约的疑虑产生了微弱的共振。
“委托费见面再谈。明天上午，地点你定，要安静，避开静心苑的人。”林枫最终说道。
吴护工连连答应，约定了一个离静心苑较远的街心公园见面。
挂了电话，林枫看着街上熙攘的车流，眼神若有所思。一起普通的老人走失案？或许吧。但万事屋的招牌，接的就是这些游走在正常与异常边缘的委托。更何况，他隐隐觉得，这潭水，可能比表面看起来要深。
第二天上午，天气晴好，街心公园里老人和孩子居多。林枫在一条长椅上见到了吴护工。她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面容憔悴，穿着朴素，眼神里带着忐忑和一丝决心。她将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塞给林枫，数额不大，但显然是她的积蓄。
林枫没有推辞，收了钱，听她更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特别是对那两个人影和刘大爷侄子反常行为的描述。吴护工还偷偷用手机拍下了刘大爷侄子几次来院里时开的车——一辆半旧的黑色轿车。
“刘大爷平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或者，他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林枫问。
吴护工想了想：“刘大爷就是个普通退休工人，没啥特别的。就是……好像挺喜欢摆弄些老物件，房间里有个小盒子，平时都不让人碰，说是他以前的‘老伙计’。”
老物件？林枫心中微微一动，但没有表露出来。
拿到基本信息后，林枫让吴护工先回去，保持正常，不要打草惊蛇。
吴护工千恩万谢地走了。林枫坐在长椅上，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的照片，又想起抽屉里那块捡来的、带着诡异眼睛符号的金属牌。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首觉告诉他，不妨从这辆车查起。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但在这方面有些“门路”的旧相识的号码。
“喂，老猫，帮我查个车牌，看看车主信息和最近的活动范围……对，有点私事。”
新的委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看似只是一场源于护工不安的调查，但林枫有种预感，这起发生在养老院的“普通”走失案，或许会牵引出一些隐藏在夕阳红平静表象下的、不为人知的暗流。而“静心苑”这个名字，似乎也预示着，这起事件，未必能让人真正“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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