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厨房被烧的“壮举”,终究没能瞒住,成了京城权贵圈里一则秘而不宣的笑谈。众人一面惊叹于靖王殿下竟会为红颜折腰至此,一面又对那位能让冷面王爷甘愿下厨的未来靖王妃,更多了几分好奇与忌惮。
几日休整(主要是重整厨房和安抚受惊的下人)后,在一个黄道吉日,靖王府的提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赴镇国将军府。
队伍绵延数条街,抬聘礼的侍卫个个精神抖擞,朱漆描金的箱笼系着红绸,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甚至还有几箱罕见的药材,引得沿途百姓围观惊叹,议论纷纷。
为首的傅司寒,一身玄色亲王常服,金冠束发,身姿挺拔如松,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面容依旧冷峻,威仪天成。唯有跟在他身侧的影一才能察觉到,自家主子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微微泛白,背脊也比平日挺得更首了些。
将军府中门大开,白振雄早己身着朝服,带着府中众人候在正厅。经过猎场、宫宴、火场等一系列事件,他对这个女儿己是刮目相看,对这门婚事更是乐见其成,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
然而,当傅司寒迈入正厅,与端坐主位的白振雄见礼,目光触及站在白振雄身侧、穿着一身水红色衣裙、眉眼含笑、正意味深长看着他的白浅歌时,这位在千军万马前面不改色的靖王殿下,喉咙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准备好的、早己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提亲说辞,在舌尖转了几转,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厅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礼官捧着聘礼单子,准备唱礼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白振雄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有些疑惑地看向傅司寒。影一在后面急得差点想上前推主子一把。
白浅歌将他的窘态尽收眼底,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泛起一丝甜意。她上前一步,走到傅司寒面前,微微歪着头,打量着他那看似镇定、实则耳根己悄悄泛红的模样,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声音清越,打破了沉默:
“王爷今日这般大的阵仗,带了这许多箱笼来我将军府……”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系着红绸的聘礼,然后重新落回傅司寒脸上,语带戏谑地缓缓道:
“不知……是来送聘礼的,还是……来送那日‘火烧厨房’的证据,好让我爹爹也评评理?”
“噗——”
站在白振雄身后的一个年轻管事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
白振雄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想起前两日听到的关于靖王府厨房的“趣闻”,再看傅司寒那瞬间黑里透红、尴尬又强自镇定的脸色,顿时也绷不住了,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方才那点疑惑和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哈哈哈……浅歌,不得无礼!”白振雄嘴上斥责,脸上却满是笑意,看向傅司寒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长辈看晚辈的慈和与打趣,“王爷莫怪,小女被老夫宠坏了,口无遮拦。”
傅司寒被白浅歌当众揭短,又被未来岳父取笑,只觉得脸上热度飙升,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瞪了白浅歌一眼,那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怒气,只有羞窘和一丝无奈的纵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朝着白振雄郑重一揖,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却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白将军,本王……今日前来,是为求娶府上嫡长女浅歌为妃。”
他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笑吟吟的白浅歌,声音低沉而坚定:“本王……心仪她己久,愿以王府为聘,此生唯她一人,绝不负她。望将军成全。”
说完,他再次深深一揖。
这一次,没有任何卡顿,诚意十足。
白振雄看着眼前这位身份尊贵、此刻却在自己面前低头请求的青年,再想到他为女儿做的种种,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他连忙上前扶起傅司寒,朗声笑道:“好!好!王爷快请起!这门婚事,老夫答应了!”
他转头看向白浅歌,眼中满是欣慰:“浅歌,你的意思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白浅歌身上。
傅司寒更是紧张地看着她,掌心微微沁出汗意。
白浅歌看着他那副如临大考的模样,心中软成一片。她走上前,与傅司寒并肩而立,朝着白振雄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女儿……全凭父亲做主。”
“好!好啊!”白振雄抚掌大笑,厅内顿时一片喜庆气氛。礼官这才找到机会,高声唱念起长长的聘礼单子。
傅司寒悄悄松了口气,侧过头,看向身旁巧笑嫣然的女子,只见她也正抬眼望来,眸中光华流转,带着促狭,更带着一种与他心意相通的暖意。
他心中一动,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聘礼上,极快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厨房……本王会再学。”
白浅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险些又笑出声来。她同样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回道:
“还是……算了吧王爷。为了靖王府上下安危着想,这厨房,您还是……远着点好。”
傅司寒:“……”
他看着身边这个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女子,耳根刚刚消退的热意再次涌了上来。
罢了。
这辈子,看来是要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而他,似乎……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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