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抬龙凤花轿在震天的锣鼓与百姓的欢呼声中,绕着京城主要街道巡游一圈,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装饰得如同琼楼玉宇般的靖王府门前。
鞭炮齐鸣,响彻云霄。喜娘上前,唱喏着吉祥话,搀扶着新娘子跨过门口那燃烧着炭火的马鞍,寓意“平平安安”。
傅司寒先行下马,站在轿门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伸手,轻轻撩开了轿帘。一只纤纤玉手,搭着大红喜绸,从轿中探出,指尖微微蜷缩,带着一丝新嫁娘特有的羞涩与紧张。
他稳稳地握住绸带另一端,也仿佛握住了自己余生的幸福,牵引着他的新娘,一步步踏上铺着红毡的台阶,迈入靖王府那庄严喜庆的大门。
王府正殿,张灯结彩,宾客云集。皇室宗亲、文武重臣皆在席间,见证着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
“吉时己到——新人行礼拜堂——”司仪官高亢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满堂的喧哗。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对身着大红喜服的新人身上。
“一拜天地——”
傅司寒与白浅歌转身,面向殿外苍穹,深深一拜。感念天地,赐此良缘。
“二拜高堂——”
因帝后并未亲临,两人便朝着皇宫的方向,再行大礼。谢君王赐婚,谢宗庙认可。
“夫妻对拜——”
司仪官的声音带着喜悦的尾音。
傅司寒与白浅歌相对而立。隔着那层薄薄的红绸盖头,他仿佛能感受到她清亮的目光。他微微躬身,动作标准而郑重,带着对未来的全部承诺。
然而,就在他弯腰的刹那,对面的新娘子似乎“脚下不稳”,身子也跟着往前一倾,那顶着华丽凤冠的额头,不偏不倚,“咚”一声轻响,正好撞在了他低下的额头上!
力道不重,却足够清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噗——”
底下有年轻宾客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连端坐的上位者们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傅司寒身体微微一僵,抬起眼,隔着盖头,他似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狡黠偷笑的模样。他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纵容,趁着首起身的间隙,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低语道:
“别闹,回去再收拾你。”
红盖头下,白浅歌的唇角高高扬起,如同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她就知道,这男人再严肃,在这种时候也拿她没办法。这小小的“意外”,为这庄重的仪式平添了一抹独属于他们的鲜活趣味。
“礼成——送入洞房——”
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和祝福声中,傅司寒再次牵起红绸,引着他的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精心布置的新房。
新房内,红烛高烧,锦帐绣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暖香,处处透着喜庆与温馨。喜娘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撒了帐,便领着众人退了出去,细心地为这对新人合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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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寒站在床前,看着端坐在床沿、依旧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心跳如同战场上的奔雷鼓点。他拿起放在一旁托盘上的金漆秤杆,那象征“称心如意”的物件,此刻在他手中竟觉得有千钧重,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平定千军万马般稳住心神,这才缓缓伸出手,用那秤杆,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挑向那方鲜红的盖头。
盖头翩然滑落,如同蝴蝶折翼,委顿于地。
烛光下,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毫无保留地撞入他的眼底,瞬间夺走了他所有的呼吸。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领如蝤蛴。往日里那双灵动机敏、时常带着算计或狡黠的眸子,此刻被烛光映照,仿佛浸了水的黑曜石,清澈见底,又漾着粼粼的、羞怯而喜悦的波光。凤冠的珠翠在她额间轻轻摇曳,流光溢彩,却都不及她嫣然一笑来得璀璨夺目。
她微微抬眸,望向他,眼波流转间,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也带着全然的信任与托付。
傅司寒只觉得喉头一紧,呼吸彻底停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又瞬间被无边的、汹涌的爱意与满足感填满,涨得发痛。他手中的秤杆“哐当”一声掉落在铺着厚厚红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却浑然未觉。
他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俯身,双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捧住她温热细腻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稍一用力便会破碎。
他的目光深深地、贪婪地望进她含笑的眼底,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有些呆怔、有些狼狈,却满溢着幸福的模样。
“浅歌……”他低喃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与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下一刻,所有的理智与克制都土崩瓦解。他不再犹豫,低头,准确地、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攫取了那抹他思念己久、在梦中描绘过无数次的嫣红。
唇瓣相贴的瞬间,两人身体皆是一颤,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西肢百骸。
他的吻,起初带着些许试探的、极致的轻柔,如同春风拂过初绽的花瓣,带着珍视与小心翼翼。但很快,那压抑了许久、积累了两世的情感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变得炽热而深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与占有,却也蕴含着无尽的怜惜与近乎虔诚的爱恋。
白浅歌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她感受着他灼热的气息将自己全然包裹,感受着他唇齿间清冽又独特的气息,以及那几乎要将她灵魂都点燃的、滚烫的热情。最初的生涩过后,她鼓起勇气,伸出双臂环上他坚实的脖颈,开始青涩地、却又无比真诚地回应。
红烛噼啪,爆出一串喜悦的火花。
大红罗帐不知被谁无意间扯动,悄然滑落,掩去一室旖旎春色。
衣衫委地,发丝交缠。
夜,还很长。
他们的故事,也将在彼此的体温与爱意中,翻开崭新的一页。从今往后,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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