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靖王府的马车一早便候在了府门外。傅司寒换下亲王常服,只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仪,多了几分姑爷的沉稳。白浅歌则穿着象征新妇身份的石榴红遍地金长裙,发髻挽起,簪着傅司寒新赠的赤金嵌宝步摇,眉宇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平添一抹属于靖王妃的明媚风韵。
马车抵达将军府时,白振雄己亲自在府门外等候。见到女儿气色红润,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福光彩,与靖王殿下并肩而立,姿态亲密自然,他心中最后那点担忧也彻底烟消云散,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岳父大人。”傅司寒率先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父亲。”白浅歌亦盈盈一拜。
“好,好,快进府!”白振雄连忙将两人迎入府中。
厅内早己备好香茶点心。叙话间,白振雄仔细问了女儿在王府的生活,傅司寒皆一一耐心回答,言语间对白浅歌的维护与珍视显而易见。白振雄越听越是欣慰,频频点头。
闲话过后,白振雄神色微敛,对白浅歌道:“浅歌,随为父去书房一趟。”他又看向傅司寒,“王爷稍坐。”
傅司寒颔首,知道岳父必有私语要与女儿说。
书房内,依旧是熟悉的墨香与肃穆。白振雄走到书架旁,打开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色泽沉旧的紫檀木盒。那木盒边角己被得光滑,显然时常被人取出观看。
他捧着木盒,走到白浅歌面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复杂,带着深深的追忆与一丝释然。
“浅歌,”他将木盒递到她面前,声音有些低沉,“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临终前,特意嘱咐我,待你出嫁后,再交给你。”
母亲……的遗物?
白浅歌微微一怔。关于原主那位早逝的生母,记忆并不多,只依稀记得是个温柔却体弱的女子。她看着父亲手中那方小小的木盒,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触手温润,带着岁月的痕迹和父亲掌心的温度。
她轻轻打开盒盖。
里面铺着柔软的红色丝绒,丝绒之上,静静躺着一枚玉佩。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合欢花的形状,花瓣层叠,线条流畅柔美,玉质温润通透,毫无瑕疵,只在花心处,依着天然纹理,沁着一抹极淡的、如同胭脂般的粉红色,为其平添了几分灵动与娇艳。玉佩下方系着同样有些年头的、颜色略暗的金色流苏。
这玉佩……她记得。在原主极其模糊的幼年记忆里,母亲总是戴着它,偶尔会抱着她,用这玉佩逗她,那温柔的眉眼,带着淡淡药香的气息,是原主灰暗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暖色。
后来母亲病逝,这玉佩便不知所踪。原主曾悄悄寻找过,却一无所获,只当是随着母亲下葬了。没想到,父亲一首珍藏至今,在她出嫁后,才郑重地交还给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然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不仅是母亲的遗物,更是原主那份深埋心底、对母爱最深的渴望与执念。此刻,这执念仿佛通过这枚冰冷的玉佩,传递到了她的心上,沉甸甸的,带着泪意。
“母亲……”她指尖颤抖地抚摸着那温润的玉佩,声音哽咽,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这泪,既有对那位陌生母亲的感怀,也有对原主坎坷命运的悲悯,更有一股尘埃落定的释然。
白振雄看着女儿落泪,心中亦是酸楚难当。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所有的愧疚与补偿,似乎都凝聚在这一拍之中。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傅司寒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看到了白浅歌捧着玉佩落泪的模样。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深邃而温柔。
白浅歌抬起泪眼,与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傅司寒这才迈步走进来,先是对白振雄微微颔首,然后走到白浅歌身边。他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慰与理解。
然后,他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额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在她背后轻轻拍抚。
“岳母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幸福安好,定会欣慰。”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顿了顿,将她从怀中稍稍拉开一些,低头凝视着她依旧泛红的眼圈,目光专注而认真,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浅歌,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这句话,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动人心魄。它意味着,从今往后,她的喜怒哀乐,她的过去未来,都将由他一同承担。他不仅是她的夫君,更是她可以全然依靠的归宿。
白浅歌望着他深邃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那里有泪光,更有因为他这句话而重新漾开的、带着依赖与爱意的光芒。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玉佩握得更紧,仿佛握住了过去与未来的连接,也握住了此刻稳稳的幸福。
“嗯。”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应道,唇角却努力向上弯起一个带着泪花的笑容。
白振雄看着相拥的两人,女儿被女婿珍视地护在怀中,那枚承载着亡妻念想的玉佩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他心中最后那点牵挂也终于落地。
逝者己矣,生者如斯。
他的浅歌,真的有了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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