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那封透着算计的信，像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林凡心里漾起一圈涟漪，随即沉底，再无痕迹。他现在的格局和眼界，早己不是城里那点鸡零狗碎的算计能撼动的了。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即将到来的时代浪潮上。
春耕生产全面展开，林凡比以前更忙了。他不仅是壮劳力，还因为懂点机械维修，成了队里的“技术顾问”，拖拉机、抽水机有点小毛病，王福贵第一个就找他。学习小组的活动也得照常组织，他现在是公社挂号的“进步知青代表”，时不时还要去公社开个会，露个脸。
这些明面上的事务，林凡处理得滴水不漏，该出力出力，该发言发言，赢得了上下一致的好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在为真正的目标打掩护。他像一只织网的蜘蛛，在看似杂乱的运动中，悄然编织着自己的信息网络。
去公社开会的机会，他格外珍惜。他不再只是被动听讲，而是有意识地与不同大队的知青组长、公社干部攀谈，话题从生产情况慢慢延伸到更广阔的领域。他说话很有技巧，总是以请教、学习的姿态出现，让人放松警惕。
“张组长，听说你们大队今年副业搞得不错？有啥经验传授传授？”
“李干事，现在上面对农村经济政策，有啥新精神没有？我们小组学习也好有个方向。”
这些看似随意的闲聊，往往能收获不少零碎却有价值的信息。他听到有大队偷偷扩大了自留地面积，听到公社对社员搞家庭副业的态度开始暧昧不清，甚至隐约听到有南方来的消息说，那边己经出现了“万元户”。
这些信息拼凑在一起，让他对政策松动的速度和范围有了更清晰的判断。
更重要的是，他利用学习小组组长的身份，能够更早看到一些内部传达的文件或参考消息。虽然大多是删节版，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导向性变化，让他心跳加速。“市场调节”、“搞活流通”、“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样的字眼，开始若隐若现。
时机越来越成熟了。他必须尽快落实国库券的计划。
这天，他又一次来到了县城。明面上的理由是向公社农业站汇报春耕进度，并请教一些技术问题。公事办得顺利，他立刻转向了红星无线电修理部。
这一次，他没急着买元件，而是跟老师傅聊起了闲天。他先是感谢老师傅上次的指点，说他组装的矿石收音机效果很好，然后话题慢慢引向了当前的经济形势。
“师傅，您见识广。现在这政策好像活泛点了，我听说……城里有些单位都在发那种叫‘国库券’的东西？利息比存银行高？”林凡装作好奇地问。
老师傅正在焊一个电路板，头也没抬：“嗯，是有这么回事。摊派下来的，好多单位都不乐意要，不能当钱花，变现麻烦。”
林凡心里一喜，果然有门！他继续试探：“那……要是有人想买，能买到吗？比如，用现金打个折收点儿？”
老师傅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透过老花镜仔细看了林凡一眼，眼神里带着探究：“小伙子，你想搞这个？这东西压钱，周期长，风险可不小。”
林凡露出憨厚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就是瞎琢磨。想着利息高，比钱放手里强。再说了，国家发行的，总不会亏本吧？就是不知道哪儿能弄到。”
老师傅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倒是有个远房亲戚，在县里纺织厂当会计。他们厂今年摊派了不少，正发愁呢。你要是真想要……我帮你问问？不过价钱可得谈，而且这事儿得保密。”
成了！林凡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赶紧说：“那太谢谢您了师傅！价钱好说，只要合适就行。您放心，我嘴严实得很！”他又顺势留下一包晒干的优质木耳，“自家产的，您尝尝鲜。”
离开修理部，林凡心情激动。渠道总算有了眉目！接下来，就是等待老师傅的消息，以及准备资金了。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手头能动用的现金有五百多块。如果能以七折甚至更低的价格收购一批三年期或五年期的国库券，等到可以公开上市交易时，利润将极其可观。这将是他资本版图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块基石。
回村的路上，春风拂面，林凡却感觉浑身燥热。那是野心和期待在燃烧。他看着道路两旁辛勤耕作的农民，看着远处袅袅的炊烟，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些人还在为基本的温饱奔波，而他己经开始谋划着如何撬动金融杠杆。时代的差距，信息的鸿沟，就是最大的红利。
他告诉自己，必须谨慎，再谨慎。第一步一定要走得稳，不能引起任何怀疑。这笔投资，将完全在暗中进行，连他最亲近的人（虽然现在也没有）都不能告知。
回到靠山屯，他依旧是那个能干、踏实、要求进步的知青组长林凡。白天辛勤劳作，晚上组织学习，偶尔帮乡亲们修修农具。只有夜深人静时，他进入空间，看着那两株灵气逼人的人参和一小叠无线电元件，才会露出属于未来商业巨擘的锐利眼神。
网己经撒下，鱼儿正在游近。他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然后，精准出击。
春风送暖，万物复苏，也吹动了林凡心中那艘等待起航的财富之舟。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艘小船就将乘风破浪，驶向一片广阔的蓝海。而靠山屯这个宁静的港湾，将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和最完美的伪装。
他的第二次人生，即将进入真正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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