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雕花门窗被春风吹得吱呀作响，满地都是散落的奏折与典籍。朱允熥踏着晨光步入文渊阁时，看见十几名翰林正围着一张铺满算筹的案子争论不休——他们己在此鏖战三日，只为验证格致院呈上的那份《元炁转化论》。他拾起案头一份墨迹未干的演算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质子”“中子”等怪异名词，旁边配图竟是原子结构的立体模型。
“陛下圣鉴！”掌院学士捧着龟裂的玉如意踉跄而出，须发皆张如疯癫之人，“此乃妖人之术！所谓‘铀矿’能使斤铁化万钧之力？分明是方士炼丹的骗术！”他身后跟着摔碎的沙盘，彩色石子代表的粒子轨迹乱七八糟洒了一地。朱允熥却俯身捡起半块黄色矿物，这是昨日刚从西域送来的沥青铀矿样本，在日光下泛着诡异幽光。
“召格致院博士进来。”他的声音平静如深潭。当年轻学者捧着锃亮的铅盒进入时，满殿文官不约而同后退半步——那盒子里装着微型反应堆模型，玻璃管道中流动着淡蓝色荧光液体。学者启动装置刹那，屋内烛火齐齐晃动，墙上的影子扭曲成巨兽模样。老儒们惊叫着扑向门口，却发现门窗被无形力量牢牢吸住。
“这是可控的链式反应。”学者擦着冷汗解释，手指颤抖着指向仪器核心，“一克铀燃料释放的能量，相当于燃烧三吨煤炭。若制成动力炉……”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轻微震颤，桌上茶盏叮咚作响。众人惊恐望向桌底——那里放着缩小版的蒸汽涡轮机，此刻正被反应堆余温带动缓缓旋转。
朱允熥按住剧烈跳动的太阳穴，想起昨夜密报：燕王府暗中收买矿场工人，企图截获铀矿样本。他猛然拍案而起：“明日开始，全国搜寻此种矿石！凡献矿者授七品冠带，匿藏者株连九族！”这个决定如同巨石砸进死水，翰林们终于崩溃：有的撞柱高呼“礼崩乐坏”，有的当场昏厥被抬出，更多人则是盯着仍在转动的涡轮机，眼中交织着恐惧与贪婪。
七日后，皇城根下竖起十丈高的警戒栅栏。格致院博士站在特制厚玻璃房内，向围观的勋贵展示拳头大小的球形反应堆。当他缓慢拧动镉棒控制棒时，盖革计数器的咔嗒声逐渐密集，最终变成连绵不断的爆豆般声响。窗外梧桐树叶突然无风自动，飘落在惊慌逃窜的马匹背上——这些畜生比人类更早感知到致命辐射的存在。
“够了！”朱允熥喝止想要关闭反应堆的侍卫，转身面对面色惨白的群臣，“诸君看到了吗？这不是鬼神之力，是天地至理！谁能掌控此物，谁就能主宰西海！”他随手撕碎手中《谏阻新政疏》，碎片随风卷入反应堆排气口，瞬间化作青烟消散。次日诏令颁行天下：设立“元炁署”，专司核技术研发，秩比六部尚书。
消息传至漠北当日，瓦剌使者快马加鞭赶回草原。他们的羊皮袋里装着格致院赠送的放射性同位素样品，包装盒上用汉蒙双语写着“医病救人”。而在京城深处，朱允熥对着沙盘反复推演：从铀矿开采到反应堆布局，从核动力战舰到战略威慑，每一步都精确到县域级别。某个深夜，他从枕下抽出一封密旨，收件人是郑和船队的主事太监——“着令宝船携带特殊货物驶向极西之地，务必取得火山岛上的神火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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