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弥漫着檀香与焦躁混杂的气息，礼部尚书捧着祖制玉册的手微微发颤：“陛下，冕服必以桑蚕丝为经纬，此乃《周礼》明载！今若用这……这‘电纺’之物，祖宗法度何存？”他身后站着十几名衣冠整齐的老儒，个个面色铁青，仿佛正目睹着天地崩颓。朱允熥却抚过案头一件泛着珍珠光泽的深绛色织物，指尖感受着异于丝绸的柔韧触感——这是格致院耗时三年研制的硝酸纤维素人造丝，今日正是验收之日。
“抬上来。”随着侍从端上金丝楠木托盘，一件崭新的衮龙袍呈现在众人面前。日光透过殿顶琉璃瓦洒下，衣料表面泛起细密流光，十二团龙纹似要从布料中腾跃而出。朱允熥起身踱步，衣摆拂过青铜鼎时竟未沾半分铜绿，这与往日易吸尘染的绫罗形成鲜明对比。他突然解开外袍，露出内衬的素纱中衣：“诸卿且看——”原本该被汗水浸透的腋下部位干燥清爽，在场武将们不约而同发出惊叹。
“此物名为‘天孙缕’。”格致院女博士跨出队列，她短发束成马尾，身着改良版襦裙，袖口绣着化学分子式图腾，“取桑皮纤维经特殊药水处理，强度可比钢丝，却轻若鸿毛。更重要的是……”她当众剪下一截衣角投入火盆，火焰遇面料自动蜷缩熄灭，“防火防蛀，永不断折。”满殿哗然中，英国公张辅伸手触摸龙纹凸起处，惊觉竟是织机首接绣入的立体纹路，而非事后补缀。
守旧派的反扑来得迅猛。次日早朝，余生热爱难回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上百名生员抬着孔子像堵在午门，高呼“还我华夏衣冠”；国子监祭酒扬言要撞死在太庙前的社稷碑前。朱允熥却不急不恼，命人将新旧两套冕服悬于太庙东西侧门。三日暴雨过后，真丝冕服霉斑遍布，而“天孙缕”制作的礼服光洁如新。他指着滴落的水珠笑道：“祖宗若有灵，见这护佑龙体的神物，当赞一声‘善哉’。”
真正的震撼发生在秋狝大典。朱允熥身着新式衮服骑射，烈日下奔跑半日竟未现汗渍，弯弓搭箭时衣袖丝毫不碍动作。蒙古使团首领盯着他翻飞如云霞般的衣袂，突然跪地叩首：“大皇帝身上穿的，可是长生天的羽衣？”随行画师当即挥毫速写，将那流动的光华融入草原长卷。消息传回京城，绸缎庄老板们连夜改换招牌，市井孩童拿着麦秸模仿“天孙缕”编织游戏。
年末统计令户部大喜：因冕服革新节省的生丝可装备三个骑兵营；民间仿制的“百姓服”销量暴涨，染坊主们首次主动求购化学染料。朱允熥站在新建的化纤厂烟囱下，看着蒸汽推动的巨大纺锤昼夜转动，对谋士道：“下次该让燕王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龙颜大悦’。”寒风卷起他袖口露出的新型混纺里衬，保暖性能远超狐裘。
元宵灯会那夜，紫禁城上空升起百盏孔明灯，每盏都用“天孙缕”制成。火光映照着城墙外的告示栏，最新张贴的《服饰革新令》旁，围着一群抄录条款的年轻学子。他们不知道，远在南洋的商船上，满载这种神秘东方织物的货箱正在启航，目的地标注着“欧罗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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