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演武场被戒严得水泄不通，连麻雀飞过都要被羽林卫射落。朱允熥站在十丈高的观礼台上，扶着鎏金护栏的手背青筋暴起——台下百步开外的土坡上，一支一人高的铁制箭矢正对准苍穹，尾部喷口蓄势待发。这是格致院秘密研制三年的“火龙出水”火箭，今日是首次全流程试射。
“点火！”随着工部郎中颤抖的号令，酒精与硝石混合燃料轰然爆燃，橘红色火焰从尾部喷射而出，裹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支重逾百斤的铁箭如同被巨神掷出的长矛，拖着炽白尾焰首冲云霄，转眼穿透薄云消失在天际。观礼台上的老臣们惊叫着后退，有人打翻铜鹤香炉，香灰撒了满身也浑然不觉。
“成了！”格致院博士疯狂挥舞着记录板，墨汁顺着笔尖甩出弧线，“射程六里半！落地深度三尺！”他身后一群年轻学者抱成一团，有的喜极而泣，有的互相捶打庆贺。朱允熥却盯着远处升起的黑烟，那里隐约可见被撞出的深坑，坑底残留着烧焦的岩石碎片。他突然转身喝问：“可曾算准落点？”
话音未落，东北方骤然传来闷雷般的巨响。众人惊愕转头，只见五里外的皇家猎苑方向腾起冲天烟尘，惊得鹿群撞破围栏西散奔逃。礼部尚书扑通跪倒，冠冕上的玉珠磕在青石板上铛铛作响：“陛下速罢此妖物！方才那是紫微垣所在的方位，必是触怒上天降下警兆！”他抖开随身携带的《星经》，指着星图嘶喊，“荧惑犯帝座，三月内必有刀兵之灾！”
朱允熥却不为所动，命人抬来望远镜观察弹着点。当看清坑底完好无损的铸铁箭头时，他嘴角微微扬起：“传旨太仆寺，明日开始测量全国驿道距离，凡官道皆设火箭里程桩。”他转身对着面色惨白的户部尚书道，“至于费用，就从那些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的衙门经费里扣。”
消息像野火般烧遍京城。次日清晨，顺天府衙门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百姓举着火把要求见识“神龙吐息”。朱允熥顺势下令在午门公开演示，特意选了较轻型的探空火箭。当那道流星般的火光划过宫墙上空时，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连紧闭门户的闺秀们都推开窗棂远眺。
真正的震撼来自军事层面。三日后，神机营送来急报：装备火箭助推器的床弩轻松击穿蒙古骑兵的双层铠甲，而且能在雨天照常发射。英国公张辅亲自押送战利品入京——一套嵌着火箭残骸的蒙古重甲，胸甲处熔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他在朝会上拍案叫绝：“有此神器，草原铁骑不过是移动靶标！”
然而暗流己在悄然涌动。深夜的格致院实验室突然遭窃，丢失了核心燃料配方。朱允熥看着窗棂上残留的爪痕，对谋士低语：“告诉锦衣卫，顺着偷儿身上的硫磺味查，定能揪出背后主使。”月光透过玻璃温室洒在实验台上，照着半完成的第二代火箭模型——这次它的翼展更大，头部刻着锋利的箭头。
旬日后，燕王府送来贺表称颂“圣祖庇佑大明得此神兵”，字里行间却试探性询问能否观摩火箭技艺。朱允熥提笔批注：“许其派遣工匠参观外围部件，核心工坊需持朕亲颁腰牌方可进入。”他望着窗外飘雪，想起漠北苦寒之地，“明年开春，该让边军试试用火箭投递粮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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