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安全屋比监狱还要压抑。
潮湿的霉味混杂着铁锈的气息，在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里发酵。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那盏摇晃的白炽灯，昏黄的光线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鬼魅。高架桥上那截钢铁墓碑的阴影，不仅砸在道路上，更深深凿进了两人的骨髓。
陈序蜷缩在房间中央唯一的木椅上，整个人几乎要嵌入桌面。莫里斯那本皮革笔记摊开在他面前，纸页泛黄，上面的公式如同诅咒般狰狞。旁边的终端屏幕布满裂纹，上面滚动着令人眩晕的分子式，而最刺眼的，是那个血红的倒计时——
【18:22:11】
他的眼睛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得像刚从墓穴爬出。但那双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令人心惊的疯狂火焰。
“给我！”他突然暴起，将一张打印纸狠狠拍在林薇面前，动作粗暴得让纸张边缘划破了她的手背。他的声音嘶哑尖利，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信使’最后的合成材料！现在！立刻！马上！”
林薇被他突如其来的疯狂震慑，低头看向那份清单。只一眼，她的心就沉入了冰窟。
“氰化汞、蓖麻毒素A链、放射性同位素标记剂……”她每念出一个名字，声音就更冷一分，“陈序，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最高管控的致命物质？动用警用权限调取这些，等于首接向整个系统自首！”
她猛地将清单摔在床板上，连日积累的压力在这一刻爆发：“你只看得见你的倒计时，但外面是现实世界！这些试剂只要泄露一毫克，就足以让整栋楼变成停尸间！”
“现实？！”陈序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格外瘆人。作者“御用作家”推荐阅读《基因深渊》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猛地抓住林薇的肩膀，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我的基因就是最残酷的现实！那群杂种在用整座城市做猎场，这就是现实！”他指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声音撕裂：“十八个小时！十八个小时后我可能就会变成一具‘意外’的尸体，这就是他妈的真实！”
他剧烈喘息着，眼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我想这样？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哪怕成功率只有万分之一，哪怕要坠入地狱，我也要赌这一把！因为等死——不是我陈序的选项！”
地下室陷入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灯丝的嗡鸣在回荡。昏黄灯光下，他脸上那种绝望与疯狂交织的表情，让林薇感到一阵心悸。
她重新看向那份清单，那些化学名称仿佛化作了通往生存的荆棘之路。理性在警告，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蠢蠢欲动——是对不公命运的本能反抗，还是对这个男人的一丝悲悯？
良久，她深吸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将清单仔细折好，塞进贴身口袋。纸张紧贴着肌肤，传来灼热般的触感。
“……给我三个小时。”她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我会动用所有灰色渠道。但从此，我们再无回头路。”
陈序虚脱般跌坐回椅子，闭上双眼，手指死死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我们早就……”他轻声说，声音飘忽如烟，“在地狱里了。”
林薇沉默地取出加密通讯器，开始联系那些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关系。每一个号码的拨出，都像是在深渊边缘又迈出一步。
倒计时在死寂中无声跳动：【18:15:47】
绝望的绳索己经抛出，而绳索的另一端，系着通往更黑暗深渊的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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