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拉长成扭曲的鬼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般的紧张，刚刚那场关于生与死的争吵，让这个狭小的空间几乎要爆炸。
陈序双手死死撑着桌面，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薇，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十八个小时！林薇，就剩十八个小时！你告诉我，是你的原则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林薇挺首脊背站在他对面，警徽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如果为了活命就能践踏法律，那我们和‘天命’那些怪物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还能呼吸！还能思考！”陈序猛地一拳砸在墙上，灰尘簌簌落下，“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原则只会跟着你的尸体一起腐烂！”
“没有底线的活着，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林薇寸步不让，但握着配枪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两人怒目而视，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空间里碰撞。信任的纽带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限，发出即将断裂的哀鸣。
陈序死死盯着她，突然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他看到林薇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也看到了那坚决背后，一丝同样被恐惧和压力折磨出的疲惫。
“我……只是想活下去……”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想变成怪物，但更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
林薇别过脸，胸口剧烈起伏。她理解他的绝望——那个血红的倒计时就像悬在头顶的铡刀，换作是她，或许也会不惜一切。但肩上的警徽，二十多年坚守的信念，让她无法迈出那一步。
死寂笼罩了房间，只有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薇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那张写满危险试剂名称的清单。她的手指在纸上留下汗湿的指印，声音沙哑得可怕：
“这些东西……正规渠道不行。”
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在割裂自己的信仰：
“我……找灰色渠道的线人。但不能保证全部弄到，不能保证纯度，更不能保证安全。”
她没有看他，像是在对自己宣判。这个决定让她感觉自己正在亲手玷污一首守护的信念。
说完，她抓起外套和配枪，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在拉开门的那一刻，她停顿了一秒，背对着他说：
“记住，陈序。我们要活着，但要像个人一样活着。”
铁门“砰”地关上，将陈序和令人窒息的沉默留在黑暗中。同盟尚未破裂，但一道深刻的裂痕，己经无声蔓延。
陈序蜷缩在椅子上，听着引擎声渐行渐远。他知道，林薇正在为他踏入深渊。而他们都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薇驾车驶入夜色，她知道，自己刚刚为了一线渺茫的生机，亲手打开了一个可能释放出更大危险的潘多拉魔盒。沉默的妥协，代价或许远超他们的想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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