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回来的路上,脚步比去时轻快了许多。
虽然身体疲惫,但心里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带着看路边的枯草都觉得顺眼起来。
张小军一路都在叽叽喳喳地和孙卫国对答案,时而欢呼,时而哀嚎。
这道题我做对了!哈哈!
哎呀!这题我看错数了!亏死了!
沈清悦安静地走在陈江河身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听着他们吵闹。
陈江河,你觉得能考上吗?她小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忐忑。
陈江河侧头看她,阳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语气笃定,能。
就一个字,却像有千钧之力,砸在沈清悦心上。
她看着他沉稳的侧脸,心里那点不安渐渐消散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掩饰住微微发烫的脸颊。
回到知青点,迎接他们的是王婶热好的玉米糊糊和咸菜。
虽然简单,但考完试吃什么都香。
李队长也溜达过来,咋样?考得还行不?
还行还行!张小军抢着回答,我觉得有戏!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脸上带着考后的轻松和期盼。
李队长满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那就好,那就好!等你们的好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考试前那种按部就班的节奏,但又有些不一样。
地里的活不多了,主要是些冬闲田的整理和积肥。
压力消失了,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下来。
只是心里多了份沉甸甸的期盼,像揣着个秘密,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掂量一下。
等待的日子变得有些漫长。
每天下工后,不再有挑灯夜战的紧迫感,但大家还是习惯性地聚在院子里,聊聊天,或者看看闲书。
陈江河开始有更多时间打理他的空间。
空间里的黑土地又扩大了一圈,他种下的萝卜和土豆长势喜人,绿油油的叶子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他盘算着,再过段时间,就能收获一批,到时候可以想办法换成钱或者票证,为下一步做打算。
他知道,光靠空间这点产出,在这个年代改善生活是够了,但要想真正做点事,还需要更稳定的资金来源和更广阔的平台。
高考,只是第一步。
这天,陈江河和张小军被派去清理村头河沟的淤泥。
活不重,但弄得一身泥水。
干完活,两人坐在河堤上休息。
张小军看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河面,叹了口气,江河哥,这通知书啥时候能来啊?等得人心焦。
快了。陈江河掸了掸裤腿上的泥点,估计就这几天。
他记得前世,第一批录取通知书大概就是在十二月中下旬到的。
真希望能和清悦姐考上同一个学校。张小军嘿嘿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江河哥,你跟清悦姐……是不是……那个了?
陈江河瞥了他一眼,哪个?
就是……处对象啊!张小军挤眉弄眼,咱们都看出来了!你对她那么好,她看你那眼神也不对劲。
陈江河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看着远处光秃秃的田野,淡淡道,别瞎猜。
这咋是瞎猜呢!张小军急了,清悦姐多好啊!人长得俊,性子也好,还爱学习!跟你多般配!
陈江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吧,回去洗洗,一身泥。
哎,江河哥,你别打岔啊……张小军追在他后面,还在喋喋不休。
陈江河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处对象吗?
好像……也不赖。
回到知青点,陈江河打水冲洗了一下,换上身干净衣服。
走到院子,看到沈清悦正坐在石磨旁,手里拿着针线,在缝补一件旧衣服。
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低着头,神情专注,针脚细密而匀称。
陈江河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缝衣服?
嗯。沈清悦抬起头,看到他洗过的头发还湿着,额前碎发滴着水珠,脸微微红了一下,袖子刮破了,补一下。
她把手里的衣服展示给他看,是件半旧的深蓝色外套,肘部磨破了一个小洞,她正用颜色相近的线细细地缝着。
我帮你看看。陈江河很自然地接过衣服,检查了一下破洞的大小和位置。
不用,马上就补好了。沈清悦想拿回来。
陈江河却没松手,他从自己口袋里(实际是从空间)摸出一个小巧的顶针,递给她。
用这个,省得扎手。
沈清悦看着那个亮晶晶的铜顶针,愣了一下。
这年头,顶针虽然不算稀罕物,但也不是人人都有,尤其这么小巧精致的。
你……你哪来的?
上次去公社,顺手买的。陈江河面不改色,拿着。
沈清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套在手指上。
大小正好。
她重新拿起针,有了顶针,果然顺手了很多,针脚走得更快更密了。
陈江河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飞针走线。
她的手指很巧,动作轻柔而熟练。
阳光透过她纤细的手指,在深蓝色的布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
偶尔有麻雀落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叫几声,又扑棱着翅膀飞走。
沈清悦补好最后一针,用牙齿轻轻咬断线头。
好了。她把衣服抖开,看了看补好的地方,几乎看不出痕迹。
她抬起头,正对上陈江河注视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专注,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温柔。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衣服。
谢谢你的顶针。她把顶针褪下来,递还给他。
你留着用吧。陈江河说,我用不着。
这……太贵重了……
一个顶针而己。陈江河语气随意,以后缝缝补补的地方还多着。
沈清悦握着手心里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顶针,金属的凉意和残留的温暖交织在一起。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推辞,小心地把顶针放进了自己的针线包里。
这时,外面传来邮递员老马熟悉的吆喝声。
信!红星大队的信!
院子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沈清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陈江河。
陈江河面色平静,但眼神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老马骑着车停在院门口,手里挥舞着几封信。
有你们的信!谁叫沈清悦?
我!我是!沈清悦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老马抽出一封信递给她,还有陈江河的!张小军的!
他一股脑把好几封信都递了过来。
沈清悦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封信,手指颤抖着,几乎拿不稳。
信封很普通,右下角印着某个大学的名称和地址。
是……是通知书吗?她声音发抖,带着哭腔,看向陈江河。
陈江河己经拆开了自己的信,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是。恭喜你,沈清悦同志。
沈清悦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那张薄薄的纸。
当看到“录取通知书”那几个鲜红的大字,和她自己的名字时,她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地哭出了声。
那哭声里,包含着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艰辛,和终于破土而出的巨大喜悦。
张小军也拆开了自己的信,看了一眼,猛地跳了起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
啊!我考上了!我也考上了!
整个知青点瞬间沸腾了。
考上的人互相拥抱着,跳着,笑着,哭着。
没考上的人,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围着他们道贺。
陈江河站在喧闹的人群中,看着沈清悦哭得不能自己的样子,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哭了,这是好事。
沈清悦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用力点头,嗯!是好事!是好事!
她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却是在笑。
陈江河,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我知道。陈江河也笑了,你一定能考上。
阳光洒满院子,照亮了每一张喜悦的脸。
新的篇章,终于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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