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正式投产后，陈江河更忙了。
他每天在学校和工厂之间奔波，经常忙到深夜。
沈清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主动承担起工厂的记账工作，每个周末都去办公室整理账目。
起初她什么都不懂，陈江河耐心教她，她也学得认真，很快就上手了。
这天是周六，沈清悦正在办公室对账，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
她放下账本走出去，看见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正在车间门口和陈江河理论。
你这厂子手续不全，不能开工！中年男人指着陈江河的鼻子说。
王主任，所有手续我都办齐了。陈江河不卑不亢地递上一叠文件，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都在这里。
那个被称作王主任的男人看都不看，一挥手把文件打落在地。
我说不全就是不全！他趾高气扬地说，今天必须停产！
沈清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认得这个人，是区里工业办的主任，听说很难缠。
陈江河弯腰捡起文件，拍了拍上面的灰。
王主任，请问还缺什么手续？我现在就去补办。
缺什么？王主任冷笑一声，缺的就是你这个态度！年轻人，不要太嚣张！
沈清悦忍不住走上前，王主任，我们的手续都是按正规流程办的，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指出来。
你又是谁？王主任斜眼看她。
我是这里的会计。沈清悦说。
会计？王主任嗤笑，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一边去！
陈江河把沈清悦拉到身后，王主任，手续齐全，合法经营，这是我们的权利。如果您坚持要我们停产，请出示正式文件。
你！王主任气得脸色发青，好，你等着！
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工人们围过来，纷纷议论。
这个王主任，摆明了是要卡我们。
听说他侄子也想开厂，看我们做得好了就眼红。
陈江河摆摆手，大家别担心，继续工作。
他拉着沈清悦回到办公室，脸色凝重。
怎么办？沈清悦担心地问。
没事。陈江河安慰她，手续齐全，他不敢乱来。
话虽这么说，但接下来的几天，陈江河明显更加忙碌。
他到处奔波，找关系，疏通环节。
沈清悦帮不上忙，只能把账目做得更仔细，把办公室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天晚上，陈江河很晚才回来。
沈清悦在小院等他，热了好几次饭菜。
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陈江河疲惫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差不多了。我找了学校的老师帮忙，他们出面协调，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沈清悦松了口气，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
陈江河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一暖。
清悦，辛苦你了。
不辛苦。沈清悦在他对面坐下，你才辛苦。
两人默默吃饭，气氛温馨。
吃完饭，陈江河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清悦，你看看这个。
什么？沈清悦接过文件，是一份产品订购合同。
红旗农场订购五百套配件！她惊喜地睁大眼睛，这么多？
嗯。陈江河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这是第一个大订单。如果做得好，后续还会有更多。
太好了！沈清悦由衷地为他高兴。
但是有个问题。陈江河说，对方要求一个月内交货。以我们现在的生产能力，很难完成。
沈清悦想了想，可以增加工人，两班倒。
陈江河摇头，新工人要培训，时间来不及。而且设备也不够。
那怎么办？
我有个想法。陈江河说，把部分工序外包给其他小作坊。
外包？
对。陈江淮解释，我们提供原料和技术指导，他们负责加工，按件计酬。
这样能行吗？沈清悦有些担心。
应该可以。陈江河说，我己经联系了几家，明天去看看。
第二天，陈江河去考察外包作坊，沈清悦留在工厂。
工人们听说接到了大订单，都很兴奋，干活特别卖力。
下午，陈江河回来了，脸色不错。
谈成了三家，质量都还不错。
太好了！沈清悦松了口气。
但是资金又成了问题。陈江河皱眉，原料要预付，外包要付定金，我们的流动资金不够。
沈清悦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
我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去用。
陈江河愣住了，你哪来的钱？
奖学金，还有你平时给我的生活费，我都存着呢。沈清悦把存折塞到他手里，不多，但应该能应应急。
陈江河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沈清悦一首很节省，这些钱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不行，这是你的钱。他想把存折还回去。
我的就是你的。沈清悦按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我们说好要一起努力的。
陈江河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热。
好。他收起存折，等我赚了钱，加倍还你。
沈清悦笑了，谁要你还。
资金问题解决了，工厂全力运转起来。
陈江河更忙了，经常在车间一待就是一整天。
沈清悦除了记账，还主动承担起后勤工作，给工人们准备茶水，打扫卫生。
工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勤快又温柔的会计。
这天，沈清悦正在办公室对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她走出去，看见王主任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两个人。
陈江河呢？叫他出来！王主任大声嚷嚷。
陈工在车间。一个工人说。
去叫他！王主任命令道。
不用叫，我来了。陈江河从车间走出来，手上还沾着机油，王主任，有事？
王主任指着工厂大门，我接到举报，你们这里违规生产，现在要查封！
凭什么？陈江河冷静地问。
就凭这个！王主任掏出一张纸，盖着红头公章。
沈清悦凑过去一看，是一份停产整顿通知书，理由竟然是"噪音扰民"。
这里离居民区很远，哪来的扰民？陈江河质问。
我说扰民就扰民！王主任得意地说，赶紧停工！
工人们都围过来，议论纷纷。
这分明是找茬！
太欺负人了！
陈江河看着王主任，突然笑了。
王主任，您侄子那个厂子，上周因为安全事故被通报了吧？
王主任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您心里清楚。陈江河慢条斯理地说，听说伤了好几个工人，家属正在闹赔偿？
你……你从哪里听说的？王主任的声音有些发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江河说，您说，如果我现在去劳动局反映情况，会怎么样？
王主任的脸色由红转白，你……你敢！
您可以试试。陈江河面带微笑，语气却冷得像冰。
王主任和他带来的人交换了眼色，气势明显弱了。
年轻人，不要把事情做绝。他压低声音说。
是您先不给我活路。陈江河寸步不让。
双方僵持不下。
这时，一辆吉普车开进厂区，车上下来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王主任一看，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
张局长，您怎么来了？
被称作张局长的人没理他，首接走向陈江河。
你就是陈江河同学？
是我。陈江河点头。
张局长握住他的手，年轻人，不错！你们的产品我们考察过了，质量很好！区里决定把你们列为重点扶持企业！
什么？王主任傻眼了。
张局长这才注意到他，老王，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检查工作。王主任结结巴巴地说。
不用检查了。张局长摆摆手，小陈他们的手续齐全，产品过硬，是咱们区的骄傲！
是是是。王主任额头冒汗，连连点头。
张局长又对陈江河说，小陈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区里一定支持！
谢谢领导。陈江河不卑不亢。
张局长一行人参观了车间，对产品质量赞不绝口。
临走前，他特意对王主任说，老王，这样的好企业要多支持，少添乱！
王主任点头哈腰，是是是，一定支持！
送走张局长，王主任灰溜溜地走了。
工人们欢呼起来。
陈工，太好了！
这下看谁还敢来找茬！
陈江河也很高兴，但他更感激的是沈清悦。
刚才对峙的时候，他看见沈清悦悄悄溜出去打电话。
是你叫来的张局长？他小声问沈清悦。
沈清悦点点头，我听说张局长今天在附近考察，就试着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知道他的电话？
上次他来学校做报告，我记下了联系方式。沈清悦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试试，没想到真的有用。
陈江河看着她，心里满是感动。
这个曾经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姑娘，现在居然能独当一面了。
他握住她的手，清悦，你长大了。
沈清悦脸一红，都是跟你学的。
夕阳西下，工人们下班了。
陈江河和沈清悦最后离开工厂。
锁上门，陈江河突然说，清悦，等这个订单完成，咱们就结婚吧。
沈清悦愣了一下，这么快？
我等不及了。陈江河看着她，我想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沈清悦的脸红了，心里甜得像蜜。
好。她轻声说。
陈江河笑了，一把抱起她，在夕阳下转圈。
放我下来！沈清悦惊叫，却又忍不住笑出声。
工厂里传来机器的余温，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
但对沈清悦来说，这是幸福的味道。
她知道，从今往后，他们不仅要一起经营工厂，还要一起经营人生。
虽然前路还会有坎坷，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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