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祭的热闹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沉淀在心底的温暖余韵。帝丹高中的生活重新回到了规律的轨道,但有什么东西,己经悄然改变了。
秋意渐深,校园里的银杏树己然披上灿烂的金黄,风一吹过,便簌簌地落下,在地上铺成一条耀眼的地毯。云疏雪走在这样的校园里,感觉自己的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踏实。她依然不是那种会在走廊上大声谈笑的学生,但那种如影随形的、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己经淡去了许多。
同学们看待她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校园祭的成功,让“云疏雪”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安静的中国转学生”划等号,更与“出色的设计者”和“关键时刻可靠的同伴”联系在了一起。课间时,会有不常说话的同学主动向她请教美术作业的问题;分组活动时,她也自然而然地被纳入小组,甚至有人会认真听取她轻声提出的建议。
“云同学,你觉得这个配色怎么样?”
“疏雪,帮我看一下这个构图……”
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像细密的春雨,无声地滋润着她心中那片曾经干涸的土地。
周五放学后,她和毛利兰、铃木园子一同走出校门。
“呐呐,疏雪,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美术馆看看?”园子挽着她的胳膊,热情地提议,“听说有法国印象派的特展哦!你肯定喜欢!”
毛利兰也微笑着说:“是啊,云同学,一起去吧?放松一下。”
若是几个月前,云疏雪大概率会找借口婉拒,宁愿独自待在公寓里。但此刻,她看着朋友们期待的目光,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轻轻点了点头:“好。”
园子立刻欢呼起来:“太棒了!那就说定了!”
一种参与其中的、平淡的喜悦,在她心中悄然蔓延。
周六下午,她们如约去了美术馆。置身于莫奈的睡莲、雷诺阿的舞会之中,云疏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最舒适的区域。她不需要多言,只是静静地欣赏,偶尔和同样喜爱艺术的小兰低声交流几句感受。园子虽然对画作本身兴趣不大,却对艺术家们的八卦轶事听得津津有味,倒也自得其乐。阳光透过美术馆高大的玻璃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也洒在三个并肩而行的少女身上,构成一幅宁静美好的画面。
从美术馆出来,园子又拉着她们去吃了可丽饼。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吃着甜腻的点心,看着远处嬉戏的孩童和悠闲散步的老人,云疏雪忽然觉得,东京的秋天,原来也可以这样温暖而充满生活气息。
周日,她照例带着速写本去了波洛咖啡厅。安室透看到她,微笑着点头致意,没有过多寒暄,却在她点的红茶旁,额外放了一小碟手工曲奇。
“新品试做,请云小姐尝尝。”他语气自然。
云疏雪微微一怔,轻声道谢:“……谢谢。”
这种熟客才有的、不着痕迹的关照,让她感到一种被接纳的安心。
她翻开速写本,这一次,画的不是街景,也不是设计图,而是脑海中残留的美术馆光影,是长椅上小兰温柔的侧脸,是园子夸张的笑颜。笔触比以往更加放松、流畅。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她依然会想念奶奶,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份思念如同窗外的月光,清冷而绵长。但悲伤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海洋,而更像是一条流淌在心底的河,河岸两边,开始生长出新的、充满生命力的绿意。
姐姐云舒月敏锐地察觉到了妹妹的变化。她发现疏雪的话比以前多了一些,虽然依旧文静,但眉宇间那份化不开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偶尔甚至会看到她对着窗外微笑。一天晚餐时,云舒月状似无意地提起:
“疏雪,最近在学校……好像开心了不少?”
云疏雪正在夹菜的手顿了顿,抬起眼,对上姐姐温柔而带着探询的目光。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将菜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才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弯起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弧度:“嗯……还好。”
这简单的回应,却让云舒月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她知道,妹妹正在一点点好起来,正在真正地尝试拥抱新的生活。
然而,在这片日渐温暖的日常之下,云疏雪并未忘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她偶尔会看到柯南和少年侦探团神色匆匆地跑过街道;有时在波洛,会听到熟客闲聊时提及某某地方又发生了“奇怪的案件”;安室透那双看似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锐利和审视。
她明白,米花町的平静只是表象。那场便利店抢劫和伪装快递员的事件,并非偶然。这个世界,依旧潜藏着她不了解的危险与秘密。但奇怪的是,这种认知不再让她感到纯粹的恐惧和不安,反而多了一丝警惕和……好奇?或许是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漂浮在这片未知海域了吧。她有可以回去的“家”,有会关心她的姐姐,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甚至还有一个……似乎可以倚仗的、神秘的“邻居”。
秋色愈浓,夜晚来得更早了。这天,云疏雪从学校回来,发现姐姐难得地早早到家,正在厨房里忙碌,空气中飘着熟悉的、令人怀念的香味。
“姐姐?”
“回来啦?”云舒月转过身,手里端着一盘刚刚蒸好的、造型略显朴拙的桂花糕,“我试着做了奶奶的桂花糕,不知道味道像不像……”
云疏雪走到餐桌前,看着那盘还冒着热气的糕点,眼眶微微发热。她拿起一块,小心地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味道。
“……很像。”她低声说,声音有些哽咽,但脸上却带着笑。
云舒月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好。”
窗外,华灯初上,东京的夜景璀璨如星海。公寓里,灯光温暖,姐妹俩围坐在桌旁,分享着带着故乡味道的糕点。这一刻,云疏雪深深地感到,尽管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此刻的安宁与温暖,如此真实,足以给她继续前行的勇气。
她的新生活画卷,正在这渐浓的秋意中,铺陈出更加丰富、温暖的色彩。
(第十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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