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敲打着窗棂,发出细密而持续的声响。云疏雪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速写本,笔尖却久久未动。窗外,米花町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安室透那疲惫而警觉的神情,车内残留的冷冽气息,以及他指尖拂过她发丝的触感,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知道,他所谓的“遗留问题”绝非小事。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她无法参与,也无法追问,只能在这雨夜里,感受着那份无声的沉重。
突然,公寓的门铃响起,清脆而突兀,打破了雨夜的宁静。
云疏雪的心猛地一跳。这个时间,会是谁?姐姐云舒月今晚在医院值夜班…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人让她吃了一惊——是风见裕也。他穿着深色的西装,没有打伞,肩头被雨水打湿,深色一片。神情依旧是那种公务式的严肃,但眉宇间似乎比上次在波洛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没有按第二下门铃,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云疏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晚上好,云小姐。”风见裕也微微躬身,语气刻板而礼貌,“抱歉深夜打扰。降谷先生让我送来这个。”他递过来一个密封的、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牛皮纸文件袋,尺寸不大,但封口处贴着特殊的封条。
云疏雪接过文件袋,触手微凉,带着雨水的湿气。“安室先生…他没事吧?”她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风见裕也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他沉默了一秒,才回答:“降谷先生目前安全。但他需要确保这份文件暂时存放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他的措辞谨慎而模糊,“他指示,如果明晚这个时间之前他没有亲自联系您取回,请您将这个文件袋原封不动地转交给毛利小五郎先生。”
这个指令让云疏雪的心瞬间揪紧。这不仅仅是一份文件,更像是一个 tingency plan(应急预案),一个只有在情况超出控制时才会启动的后手。安室透将她置于了这个计划的一个环节中,这是一种巨大的信任,也意味着…他正身处极大的风险之中。
“我明白了。”云疏雪握紧了文件袋,声音努力保持镇定,“我会按照他说的做。”
风见裕也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冷静反应感到一丝满意。“请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包括您的姐姐。”他再次强调,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这关系到降谷先生的安全。”
“我知道。”云疏雪郑重地点头。
风见裕也没有再多言,再次微微躬身,转身快步走入雨幕之中,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拐角,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云疏雪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手中的文件袋仿佛有千斤重,冰冷的触感透过纸张首抵掌心。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雨水无声地冲刷着黑夜。风见裕也的车似乎停在了极远处,或者他根本就是步行前来,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注意。
她将文件袋小心地拿回房间,没有试图打开或窥看。她将它放进书桌最底层带锁的抽屉里,和她的速写本放在一起。锁上抽屉的瞬间,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压在了肩上。
这一夜,云疏雪几乎无眠。雨声敲打在心上,每一次声响都让她神经紧绷。她不时看向手机,屏幕始终是暗的,没有来自安室透的任何消息。时间在焦虑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逐渐透出一点灰白。
第二天清晨,雨势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云疏雪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她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学校,但每一步都感觉沉重。她反复确认那个抽屉己经锁好,钥匙贴身放好。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课堂上,老师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薄膜;午餐时,小兰和园子讨论着学园祭的趣事,她也只是勉强应和。她的思绪不断飘向那个锁着的抽屉,以及下达这个指令后便杳无音讯的安室透。
放学后,她犹豫了一下,没有首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波洛。她需要确认一些事情,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波洛照常营业。但当云疏雪推开店门时,她的心沉了下去——吧台后忙碌的身影,依旧是昨天那位年轻的替补店员。
“欢迎光临!”店员热情地招呼。
“请问…安室先生今天还没回来吗?”云疏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
“啊,安室先生啊,他请了几天假,说是有急事要处理。”店员解释道,“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呢。”
请假…急事…云疏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点了杯红茶,在老位置坐下,却食不知味。窗外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波洛温暖的灯光和咖啡香气,都无法驱散她心中那份不断扩大的不安。
他到底在哪里?遇到了什么?那份文件究竟是什么?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却没有答案。
夜幕再次降临,比前一天更加沉重。云疏雪回到公寓,反锁了房门。她坐在书桌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带锁的抽屉,耳朵则竖起着,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漆黑。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向风见裕也所说的那个时限。每一秒,都像是在敲打着她的神经。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仿佛永无止境。
(第西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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