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过后,米花町的天空格外澄澈。阳光透过波洛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安室透回来了,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状。他依旧在吧台后忙碌,笑容温和,动作优雅,冲泡出香气西溢的咖啡,与熟客们寒暄着日常。
云疏雪坐在老位置,面前摊开着书本,目光却不时落在他身上。他看起来与往常无异,甚至比之前更显从容,眉宇间那丝若有若无的凝重似乎也淡去了不少。但云疏雪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并非疏远,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的目光偶尔与她相遇时,不再仅仅是礼貌的示意,那紫灰色的眼眸深处,会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暖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她知道,那是经历过风雨、卸下部分重担后的松弛,也是对她安然度过那场无声考验的确认与感激。
这天下午,波洛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工藤有希子。这位风姿绰约的前女演员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戴着宽檐帽和墨镜,却掩不住那份耀眼的气质。
“阿拉,小透!”她声音甜美,径首走向吧台,“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帅呢!”
安室透看到她,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带着几分晚辈的无奈与熟稔:“有希子小姐,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看你呀!”有希子摘下墨镜,狡黠地眨眨眼,目光却似无意地扫过店内,在云疏雪的方向停留了零点几秒,带着一丝好奇与审视,随即又回到安室透身上,“顺便尝尝你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老规矩,一杯拿铁。”
“您说笑了。”安室透熟练地开始准备咖啡,动作流畅。两人之间的互动自然亲切,显然关系匪浅。
云疏雪安静地喝着茶,她能感觉到有希子那看似随意的目光中蕴含的敏锐。这位工藤新一的母亲,绝非普通人物。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与之前的风波有关?
有希子并没有在吧台久留,她端着拿铁,优雅地转身,目光在店内扫过,最后竟然朝着云疏雪的方向走来。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她笑容明媚,语气亲切,却自带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场。
“请便。”云疏雪轻声回应,心中有些讶异。
有希子在她对面坐下,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云疏雪摊开的书本上:“植物图谱?很特别的爱好呢。”她语气随意,眼神却带着探究,“小透这里的书香气倒是越来越浓了。”
云疏雪感到一丝紧张,但面上保持平静:“只是随便看看。”
有希子笑了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转向吧台方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小透这孩子,总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扛着。能让他这里多些不一样的客人,也挺好的。”她的话听起来像是随口闲聊,却意有所指。
云疏雪的心轻轻一跳。有希子似乎知道些什么,她在试探,还是在…暗示?
这时,安室透走了过来,为云疏雪续杯红茶,目光在有希子和云疏雪之间转了一圈,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有希子小姐,您就别打扰云小姐看书了。”
有希子促狭地笑了:“哎呀,这就护上了?放心啦,我只是看这位小姐很投缘,聊聊天而己。”她站起身,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咖啡不错,下次再来看你哦!”说完,她对云疏雪笑了笑,戴上墨镜,翩然离去。
有希子的到来像一阵风,留下了一丝微妙的涟漪。安室透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云疏雪,眼神温和:“有希子小姐性格比较…活泼,她说的话不用太在意。”
“没关系。”云疏雪摇摇头。她并不觉得有希子有恶意,反而觉得她那番话更像是一种…认可和提醒。
傍晚时分,云疏雪准备离开。安室透送她到门口,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最近…应该会平静一段时间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目光望着远处的夕阳,像是在对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云疏雪停下脚步,看向他。他侧脸的线条在夕照下显得柔和而坚定。
“嗯。”她轻声应道,“那样很好。”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夕阳的余晖在他紫灰色的眼眸中映出温暖的光泽。“谢谢你。”他再次说道,语气比之前更加郑重。
云疏雪知道,这不只是谢谢她的红茶钱。她微微一笑:“不客气。”
回公寓的路上,云疏雪的心情格外平静。有希子的出现,安室透那句关于“平静”的话,都像是一种确认——最紧张的时刻己经过去。她与他之间,那场无声的共历,让某种联系变得更加坚实而自然。
她不再去猜测那场风波的具体细节,也不再担忧那份文件袋的最终去向。她选择信任他的能力,也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表面平静下的默契。
回到家,她给窗台的薄荷浇了水。叶片翠绿,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她打开速写本,新的一页上,她没有画具体的场景,而是用轻快的笔触,画下了几缕穿透云层的阳光,阳光下方,是波洛那扇明亮的橱窗,窗内有一个模糊却温暖的身影。
她在画旁写下:
“风过无痕,云散天青。
灯暖如故,心自澄明。”
这一夜,云疏雪睡得格外安稳。她知道,暗流或许永远不会彻底消失,但只要有光在,有那份无声的信任与守护在,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未知,并在这片交织着光与影的世界里,安静而坚定地走下去。
(第五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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