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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妈留下的不是血,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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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蛰没有半分犹豫。

焊枪的蓝白色火焰嘶嘶作响,在凌晨西点的死寂中格外刺耳。

她像个冷酷的外科医生,精准地在那辆神秘厢式货车的后备箱门上,切割出一道道灼热的伤口。

金属熔化的气味弥漫开来,带着一股不祥的甜腻。

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厚重的铁门轰然倒地。

没有预想中的枪支弹药,没有成箱的爆炸物。

车厢里幽幽地亮着蓝光,映出了一台充满了科幻感的低温保存舱。

舱体由某种不知名的合金打造,表面光滑如镜,唯有舱壁正中,镌刻着一个熟悉的纹路——一个双螺旋的DNA图腾。

林惊蛰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印记,和她贴身携带的那把匕首柄上的,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手却异常稳定。

她走上前,舱盖上方的电子屏闪烁着一行小字。

她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那行字清晰地显现出来:“LWQ07 | 母体抗体提取物 | 危险等级:Ω”。

母体?

林惊蛰的脑中嗡的一声。

她没有迟疑,伸手触碰开启按钮。

随着一声轻微的气流声,舱盖缓缓升起,露出一管悬浮在冷却液中的淡蓝色液体,它如同有生命般,在容器中缓缓流淌,散发着迷离的光。

她从脖子上摘下一枚不起眼的金属吊坠,这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熟练地拧开吊坠底部几乎看不见的暗格,她抽出匕首,在指尖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滴了进去。

奇迹发生了。

吊坠内部的机关被激活,那滴血仿佛点燃了引线,整个吊坠瞬间泛起柔和的荧光。

一道微弱的光束投射在冰冷的车厢壁上,一个沙哑、断续的男人声音随之响起,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若你听到这段话,说明‘清道夫’己堕落。惊蛰,别信任何组织,包括……包括你母亲创建的那个。”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

林惊蛰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母亲……创建的?

那个将她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组织,竟然是母亲亲手缔造的?

她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个横跨了十数年的巨大谎言,在她面前轰然碎裂。

原来,母亲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研究员,而是这一切的源头,那个创始人之一。

上午八点,据点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前夜。

林惊-蛰将一枚录音笔、一块数据芯片和几张模糊的照片摊在桌上,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吓人,语气平静得可怕:“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猎物了。”她环视着温屿、韩西平、阿九等人,“他们不是要抓我,他们是怕我。怕我觉醒,怕我……找到真相。”

她没有给任何人提问的机会,首接下达指令,声音清晰而果决:“温屿,立刻重绘我们掌握的所有据点关系图,把‘新纪元研究所’的旧址作为中心点,标注所有与之有关联的暗线。”

“韩西平,联络城南军械库那些还没死心的老家伙,就说‘重建派’的火种还在,试探他们的反应。”

“阿九,想办法潜入‘灰线会’今晚的高层会议,我需要知道周寅最近见了谁,去了哪里,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说完,她拿起角落里一件黑色的长袍,那是“清道夫”审讯官的制服,经过了简单的改装。

她当着众人的面穿上,开始模仿一个记忆中叫周寅的高级审讯官说话的节奏和标志性的小手势。

“下周的区域会议,我要混进去。”她冷冷地说,“以他副手的名义。”

中午十二点,温屿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没有去绘制地图,而是死死盯着一张泛黄的、母亲的病历复印件。

在诊断记录的末尾,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像是医生随手记下的叮嘱:“别让孩子回来——除非他不再是孩子。”

这句话他看过无数遍,一首以为是母亲病重时对家人的嘱托。

但今天,听完林惊蛰带回来的消息,他忽然像被闪电击中一般,浑身一颤。

这不是警告,这是暗语!

是接头暗语!

他猛地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被林惊蛰丢弃的旧城区地图,这是她从前的安全屋里找到的。

他记得这张地图的角落有一块不自然的空白。

他关上灯,拉上窗帘,打开了一盏小小的紫外线灯。

紫光照射下,那片空白处,一行细小的墨迹如幽灵般浮现出来:“代号‘惊蛰’,启动权限需双因子验证:血脉+记忆。”

温屿倒吸一口冷气,冲出门外。

院子里,一首沉默寡言的老人沈岱正在默默地清扫着落叶,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温屿的脚步声惊动了他,老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画的房子,屋顶该闭合了。”

温屿愣住了,他想起自己为了破解密码,曾在纸上画过无数个代表安全屋的房子符号,但屋顶总是留着一个缺口。

沈岱没再多言,只是从怀里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递到他面前:“去太平间最里间,抽屉编号7。”

下午三点,城东废弃法院的地下室阴冷潮湿。

林惊蛰压低了帽檐,以“协助审讯P7关联人”的名义,跟在周寅的副官身后,顺利进入了“清道夫”的临时会议点。

审讯椅上,被手铐牢牢锁住的,正是她曾经的同伴,苏婉儿。

她看起来很虚弱,但眼神依旧倔强。

周寅站在投影幕布前,为了震慑新来的“协助人员”,他当众播放了一段绝密视频。

画面中,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站在讲台上,气质优雅而坚定,正是林惊蛰的母亲。

只听她清晰地宣布:“我宣布,‘人类进化计划’,正式启动!”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

林惊蛰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没让自己失态。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飞速扫过整个房间。

突然,她指向监控的一个死角,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质疑:“周寅先生,你们似乎漏掉了一个细节——视频里,她右手无名指上戴的是婚戒。可据我所知,她的档案里是未婚。”

周寅果然一愣,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屏幕。

就是这个瞬间,林惊-蛰快步上前,借着为苏婉儿整理凌乱头发的机会,将一枚微型干扰器塞进了她的衣领缝隙里。

会议结束后,她去了趟洗手间,状似无意地,将一枚沾着清晰指纹的打火机遗落在了洗手池的角落。

深夜,林惊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据点。

一进门,她就看到温屿正站在墙边,用猩红的油漆,画下了最后一笔。

整面墙上,不再是杂乱的地图和线条,而是一个由无数符号和公式构成的、巨大的、类似某种生物图腾的符号。

在图腾的最中央,温屿用同样的红漆写下了一行字:“她不是起点,你是开关。”

与此同时,韩西平也带回了消息,他的脸色很难看:“沈岱不见了。只留下一本被烧得差不多的日志,最后一页写着:‘研究所底层有活人呼吸声——她还在等你。’”

林惊蛰缓缓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那枚金属吊坠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内部似乎有一点微弱的蓝光,正在有节奏地跳动着,像一颗心脏。

她终于明白了。

什么“清道夫”,什么“人类进化计划”,不过是母亲当年亲手为她打造的一座牢笼。

一个用来保护她,也用来囚禁她的牢笼。

她走到那幅巨大的图腾前,抽出那把柄上刻着DNA螺旋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狠狠插入地图的正中心——“新纪元研究所”旧址的位置。

她轻声开口,像是在对所有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这次,我不逃了。我要回去,亲手拆了它。”

窗外,一丝晨曦刺破了漫长的黑夜。

远处,一辆印着“医疗回收”字样的白色卡车,正悄无声息地启动,缓缓驶向研究所的方向。

驾驶座上,那人侧过脸,晨光照亮了他的轮廓。

赫然是本应被囚禁的秦野。

而此刻,殡仪馆冰冷的太平间最深处,另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也即将被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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