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重归寂静,只有壁炉木炭偶尔的噼啪声。窗外依旧是那片吞噬一切的浓黑,仿佛古堡是宇宙中唯一的孤岛。
柳曼坐在床边,脸色依旧有些发白,显然刚才走廊里那怨念黑风和鬼手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她看着王大美,后者正拿着那个从张同学那里“捡”来的粗糙罗盘,翻来覆去地研究。
“那门后面的东西……”柳曼深吸一口气,“比餐厅的蘑菇可怕多了。张同学他……”
“凶多吉少。”王大美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她把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注入罗盘,罗盘的指针开始无规则地乱转,最后颤巍巍地指向……房门方向?或者说,是门外走廊那扇暗门的方向?指针周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与门后的怨念同源。
“这东西能感应到强烈的负面能量,但精度太差,而且容易扰。”王大美撇撇嘴,将罗盘收起,“不过聊胜于无。”
“我们还要继续探索吗?”柳曼语气带着迟疑,“那扇门后的存在,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
“硬闯当然不行。”王大美走到窗边,再次确认窗外那令人绝望的黑暗,“但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禁止入内’的区域不能去,不代表不能想办法让里面的东西‘出来’,或者……找别的路。”
她转过身,模糊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在烛光下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而且,你注意到没有,那个管家汉弗莱,还有那些仆役,他们似乎对某些东西……有所顾忌。”
柳曼回想了一下:“你是说,你的刀?”
“不止。”王大美摸了摸腰后的刀柄,“他们对‘失礼行为’的反应很机械,但对首接威胁到古堡‘安宁’或者他们自身的东西,反应会更‘生动’一点。比如我砍蘑菇时,汉弗莱的表情有变化。刚才在暗门外,那只鬼手似乎也有点忌惮我的刀。”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活’的,或者说,是某种有意识的存在。有意识,就可能存在弱点,有需求,甚至……可以交易。”
柳曼瞪大了眼睛:“交易?跟那些……东西?”
“为什么不呢?”王大美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系统只说遵从仆人的‘合理要求’,又没说我们不能向他们提要求。关键是,我们有什么‘筹码’?”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窃窃私语声,隐隐约约地从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的缝隙中渗透进来。这低语混乱而扭曲,听不清具体内容,却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让人心烦意乱,各种负面情绪不由自主地滋生。
【受到‘古堡低语’影响,精神值缓慢下降。】
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王大美感觉太阳穴微微发胀,胸口有些发闷。她立刻集中精神,同时感觉到贴身收藏的【宁静碎片】传来一股温和的凉意,驱散了些许不适。看来这东西在持续发挥作用。
柳曼就没那么好运了,她脸色更加苍白,双手捂住耳朵,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抵抗得十分辛苦。
“这鬼地方……连休息都不让人安生!”柳曼咬着牙道。
低语声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才渐渐减弱,首至消失。但那种精神上的压抑感依旧残留。
王大美看了一眼柳曼的状态,知道她需要休息,便道:“你先睡会儿,我守着。后半夜换你。”
柳曼这次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和衣躺到床上,努力让自己入睡。
王大美则搬了把椅子坐到门后,双刀横在膝前,意识保持清醒,仔细感知着门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时间在死寂和压抑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两个小时,就在柳曼呼吸变得均匀,似乎陷入浅眠时——
“咚……咚……咚……”
缓慢而沉重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不是汉弗莱那种轻柔却不容置疑的敲法,这声音更加沉闷,带着一种粘稠的、不祥的质感。
王大美瞬间睁开眼,握紧了刀柄。柳曼也被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惊恐地看向房门。
“谁?”王大美沉声问道。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嘶哑、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般的声音响起:
“客人……需要……服务吗?”
不是汉弗莱,也不是任何他们听过的仆役的声音!
王大美和柳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不需要,谢谢。”王大美冷静地回应。
门外的存在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又沉默了一下,然后,那嘶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诱惑:“新鲜的……血液……可以换取……信息……或者……安全……”
血液?
王大美心中一动。筹码……来了?
柳曼紧张地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别信它!”
王大美对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对着门外,用【情绪伪装】模拟出一点好奇和犹豫:“血液?什么信息?怎么换?”
门外的声音似乎兴奋起来,语速加快了一些:“古堡的……秘密……主人的……意图……隐藏的……通道……一滴血……一个问题……或者……保证你一夜……安宁……”
一滴血一个问题?或者保证一夜安宁?
听起来很,但谁都知道与虎谋皮的危险。
王大美脸上模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她继续用那种“犹豫”的语气问道:“怎么给你血?开门吗?”
“不……不用……”门外的声音嘶哑地低笑,“从门缝……底下……递出来……一滴……就好……”
从门缝底下递一滴血?
王大美眼神闪烁。她想了想,对柳曼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准备好。然后,她走到门边,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万一你拿了血不认账呢?”
门外的存在似乎被问住了,或者说,它可能从未遇到过这么“斤斤计较”的“客人”。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丝不耐烦说道:“以……城堡的……名义……保证……”
“城堡的名义?”王大美嗤笑一声,“这玩意儿值几个钱?不如这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定金,证明你的诚意。比如……管家汉弗莱,他有什么……特别在意或者讨厌的东西吗?”
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却可能触及古堡内部运作的规则。
门外再次陷入沉默,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足足一分钟,那嘶哑的声音才极其不情愿地响起:
“他……厌恶……污秽……尤其是……低等……亡灵的……气息……”
低等亡灵的气息?王大美瞬间想到了那扇暗门后的怨念鬼手!汉弗莱厌恶那种东西?
“很好。”王大美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为了保证交易公平,你也得给我一点你的‘凭证’吧?不然我怎么知道门外是不是同一个人?万一我下次想交易,换个家伙来骗我血怎么办?”
门外的存在:“……” 它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类。
“给你三秒钟考虑,不给凭证,这交易就算了。”王大美开始倒计时,“三……”
“等等!”那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凭证……给你……”
只见门缝底下,缓缓塞进来一小片……干枯的、暗褐色的、仿佛某种昆虫蜕壳的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残留着微弱的、与门外同源的不祥气息。
“拿着……快……血……”门外的声音催促道,似乎有些焦急。
王大美捡起那片干枯的碎片,触手冰凉。她能从上面感受到一股贪婪、饥渴的意念。
她不再犹豫,用刀尖在指尖极其轻微地刺了一下,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滴在另一张【潮湿的符纸】上(符纸材质能暂时容纳液体)。然后,她将沾染血珠的符纸,从门缝底下塞了出去。
门外的存在发出一声满足的、如同叹息般的嘶鸣,一只如同枯树枝般、布满褶皱和黑斑的手猛地从门缝底下伸进来,一把抓住了那张符纸,迅速缩回。
“问题……”它急切地催促。
王大美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除了明面上标识的,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安全地进入那些‘禁止入内’的区域?”
这个问题很关键,首接关系到支线任务和更深层次的探索。
门外的存在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贪婪压过了一切,它嘶哑地答道:
“主人的……书房……有一幅……油画……后面……有密道……可以通往……一些……地方……但……危险……”
油画后的密道!
王大美心中一凛,记下了这个信息。
“很好。”她说道,“交易完成。”
门外的存在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低沉笑声,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深处。
门缝外残留的那丝不祥气息也缓缓消散。
房间里,王大美和柳曼都松了口气。
柳曼心有余悸地看着王大美:“你……你真跟它交易了?太危险了!”
“风险可控。”王大美看着指尖那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红点,“一滴血,换一个关键信息和它的‘凭证’,值了。”
她拿起那片干枯的碎片,仔细感受着上面的气息。“这东西,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它说的密道……”柳曼有些意动。
“不急。”王大美摇摇头,“‘危险’两个字它说得很重。我们现在实力不够,贸然进去就是送死。先活下去,等机会。”
她看了一眼窗外,那浓稠的黑暗似乎淡了一点点?或许是天快亮了?
“休息吧,离天亮应该不远了。”王大美重新坐回门后的椅子上,“下半夜我守着。”
柳曼看着王大美平静(且模糊)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看似不着调、行事荒诞的女人,在关键时刻却展现出惊人的胆识、冷静和……算计。与她合作,或许真的有一线生机。
她躺回床上,这一次,却久久无法入睡。
而王大美,则着手中那片来自未知存在的“凭证”,又看了看从张同学那里“捡”来的罗盘,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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