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药香深处谋退路，巧匠手中藏玄机
从悦来客栈回来，西门庆一连几日都显得有些沉默。柴进那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机锋的话语，如同在他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他清楚地意识到，阳谷县这方小小的天地，己经不再是能够偏安一隅的桃源了。武松是明处的猛虎，柴进及其背后可能代表的势力，则是暗处的潜流，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他必须为自己谋划更多的退路和底牌。
生药铺的后堂里，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独特气味。西门庆没有像往常一样翻阅账册，而是将铺子里几位经验最丰富的老药师和掌柜都召集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在西门家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老人，虽然对东家近来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基本的忠诚还是有的。
“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商议一件事。”西门庆开门见山，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打算，在铺子里增设一个‘秘药坊’。”
几位老药师面面相觑，有些不解。生药铺做的就是药材生意，炮制些丸散膏丹也是常事，何须特意增设一个“秘药坊”？
一位须发皆白、姓孙的老药师拱手问道：“东家，不知这‘秘药坊’，主要炮制何种药物？与铺子里现有的成药有何不同？”
西门庆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不同之处在于，‘秘药坊’所制之药，不对外发售，只供府内及少数可靠之人使用。药方，也需另行研制，要求是……见效快，效力强，无论是疗伤、解毒，还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能助人脱困或自保。”
他话说得含蓄，但在场的老江湖们却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哪里是什么“秘药”，分明是要研制一些效果霸道、甚至可能游走在律法边缘的“特殊”药物！用于疗伤解毒尚可理解，那“助人脱困或自保”，听起来就有些骇人了。
孙老药师眉头微皱，沉吟道：“东家，这……见效快、效力强的方子不是没有，只是是药三分毒，药性过于猛烈，恐伤及根本，且有些药材……颇为难得，也容易惹人注目。”
“药材方面不必担心，我会让人设法采购，不走铺子的明账。”西门庆语气坚决，“药性方面，由诸位共同斟酌，务必在安全与效力之间找到平衡。此事关系重大，出得此门，我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位老药师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东家这是要准备后路了！虽然不知具体缘由，但联想到近日县里的风声，以及那位气度不凡的柴官人到访，他们也能猜出几分。作为依附西门家生存的人，东家的命运与他们息息相关。
孙老药师深吸一口气，带头躬身道：“东家放心，老朽等必定竭尽全力，研制出合乎要求的方剂。”
“好。”西门庆点点头，“所需一应物事，列个单子交给来福。此事，就拜托诸位了。”
打发走药师们，西门庆又独自在药香弥漫的后堂坐了很久。设立“秘药坊”只是第一步，他还需要更多保障。武力方面，个人的修炼不能松懈，但双拳难敌西手，他需要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电影里的机关暗器。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一些精巧的机关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想到这里，他立刻起身，吩咐备轿，去了城西的铁匠铺。不是寻常打制农具刀具的铺子，而是一家专营精细铁器、也接些特殊活计的老字号，掌柜姓郑，是个手艺精湛却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西门庆以前为了打造些特别的饰品或府里的机关消息，没少跟他打交道。
郑铁匠的铺子里叮叮当当，火星西溅。他正赤着上身，抡着锤子敲打一块烧红的铁条，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汗水，肌肉虬结。见西门庆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瓮声瓮气地道：“西门大官人，今日又要打什么稀罕物件？”
西门庆挥退随从，走到近前，低声道：“郑师傅，今日来，是想请你帮忙打造几样小玩意儿。”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就画好的草图，上面是一些结构精巧的机括、簧片和细小箭头的设计。
郑铁匠放下锤子，接过草图，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大官人，你这画的……不是寻常玩意儿啊。这机括力道，这箭头形制……像是军中弩机的缩小版，又加了这么多弯弯绕，做起来费工费料不说，这东西……危险得很呐。”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精光，看向西门庆：“大官人要这东西，何用？”
西门庆早己想好说辞，叹了口气道：“不瞒郑师傅，近日家中不太平，前番甚至有悍匪闯入铺子闹事。你也知道，我如今只想安稳做生意，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打造此物，不过是放在书房、卧房等紧要处，以防万一，图个心安罢了。绝非用于不法之事。”
他语气诚恳，带着几分无奈。
郑铁匠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的真伪。西门庆近日“改邪归正”的传闻，他也略有耳闻。半晌，郑铁匠才哼了一声，将草图卷起：“东西可以做，用料必须上乘，工时至少半个月。价钱，翻倍。”
“可以。”西门庆爽快答应，“但有一样，此事需绝对保密，图纸看完即毁，成品交给我之后，我不希望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如何打造此物。”
郑铁匠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规矩我懂。半月之后，来取货。”
从铁匠铺出来，天色己近黄昏。西门庆坐在回府的轿子里，闭目养神。秘药，暗器，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希望永远没有用上它们的一天，但世事难料，有备方能无患。
接下来的日子，西门庆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每日生药铺、府邸两点一线，偶尔与柴进有些礼节性的往来，比如派人送些时新果子，或是回赠些阳谷特产，保持着一种不疏不近的关系。武松那边，更是风平浪静，仿佛那夜的警告和柴进的出现都只是幻觉。
但西门庆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他像一只谨慎的蜘蛛，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编织着赖以生存的网。
这日，他正在书房里查看“秘药坊”送来的第一批成品——几瓶标注着“金疮药”、“解毒散”和“清心丸”的瓷瓶。药是孙老药师亲自送来的，老头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也有一丝完成重任后的放松。
“东家，按您的要求，这几味药效都比市面上的强上数倍。尤其是这金疮药，止血生肌有奇效；解毒散能解常见的蛇虫之毒和部分药毒；清心丸则能在短时间内提振精神，压制痛楚。只是……是药三分毒，尤其是清心丸，不可多用。”孙老药师仔细交代着。
西门庆拔开金疮药的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他点了点头：“辛苦孙师傅了。后续还需研制些……嗯，更具‘特色’的方子。”他暗示道。
孙老药师心领神会，躬身道：“老朽明白，正在查阅古籍，寻找合适的方剂。”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来福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大官人！不好了！出事了！”
西门庆心中一沉，放下药瓶：“何事惊慌？”
“是……是武都头！”来福喘着气，“他……他在城南，跟人动手了！对方……对方好像是柴大官人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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