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白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但胸腔里的惊涛骇浪却远未停止。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像是被焊死在了那条银行短信上。
2523.53元。
这个数字对她而言，平时意味兼职机构一个月的课时费。
凭空多出的2200元，像是一道凭空劈下的闪电，照亮了她灰暗逼仄财务困境的一角，也暂时烧焦了她那根因为委屈和焦虑而过度敏感的神经。
“真噎着了？”沈子骞看她咳完就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的声音把舒月白从巨大的震惊中拉扯回来。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和极度震惊后的茫然，但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狂喜的光芒正试图冲破这些阴霾。
系统？百倍返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否极泰来？她这笼死面塌底的包子，终于要上大气了？
“没……没虫子。”舒月白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和哽咽后的虚弱，但她努力让它听起来正常一点，“就是喝太急，呛到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屏幕按熄，塞回口袋里，仿佛那是一条会灼伤人的秘密。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敲，砰砰砰，声音大得她几乎怀疑沈子骞也能听见。
两千二！只是因为他给她买了一杯二十二块的奶茶！
如果……如果他再消费呢？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刚才那点关于“暧昧”、“施舍”、“可怜”的纠结和自尊心，在真金白银的冲击下，显得那么可笑又微不足道。
她现在急需更多的验证，更多的“返现”来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沈子骞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总觉得她这状态有点不对劲，像是哭傻了，又像是……中了邪？
不过他一向心大，也没深究，注意力很快回到了“投喂”这件事上。
“光喝奶茶不顶饱，哭也是体力活。”他重新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咱们吃点垃圾食品吧，我中午也没吃呢。”
舒月白的心跳更快了。来了！机会又来了！
她努力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随便什么都行，越贵越好”。
吸了吸鼻子，用还带着浓重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都行。有点想吃肉……奥尔良的披萨？再加份鸡翅或者蛋挞什么的吧……”
她提议道，沈子骞在吃的方面一向大方。
“成。”沈子骞手指点得飞快，“就必胜客吧，一份披萨 ，两个蛋挞再加一盒翅和虾，应该够了。”
“嗯嗯，够了够了。”舒月白连连点头，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仿佛那是什么圣旨。
沈子骞利落地下单付款。
【他人为宿主消费：146/2＝73元。】
【百倍返现计算中……】
【返现金额：7300元己发放至宿主绑定银行卡。】
几乎在沈子骞下单的一瞬间，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精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舒月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强忍着立刻掏出来查看的冲动，但嘴角己经控制不住地想要向上扬起。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被奶茶呛到的后遗症还没过去，肩膀微微耸动。
7300元！又是真的！
加上之前的2200元，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银行卡里己经多了将近一万块！
这几乎相当于她之前吭哧吭，一个月的全部收入！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喜悦感像温热的泡泡一样包裹了她，将之前那几乎要将她溺毙的焦虑、委屈和窒息感暂时排挤了出去。
她甚至觉得，刚才那场嚎啕大哭消耗的能量，正在被这种狂喜急速补充回来。
“又怎么了？真傻啦？”沈子骞看着她低头耸肩膀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
“没……没事！”舒月白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痕，眼睛也红肿着，但那双眼睛里却奇异地焕发出一种光彩，“就是哭太费体力了……现在觉得有点饿了。”
沈子骞：“……”
女人的情绪转变都这么毫无征兆的吗？
外卖送得很快。印着必胜客标志的大纸盒被打开，烤肉的香气和芝士的浓郁味道瞬间弥漫在工作室墨香的气息中，形成一种古怪却又令人安心的混合。
舒月白这次没再客气。
巨大的情绪起伏和系统带来的冲击确实耗能严重，她拿起一块披萨，恶狠狠地咬了下去，仿佛咬碎的是生活里所有的不如意。
芝士拉出长长的丝，烤肉的油脂香气充盈口腔，一种最原始朴素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她吃得很快，很专心，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沈子骞就靠在一边，玩着手机，偶尔看她一眼，觉得这姑娘这会儿像只饿极了的仓鼠，倒是比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顺眼多了。
干掉两大块披萨和好几块鸡翅后，舒月白终于感觉胃里踏实了，心情也彻底平复下来——不，是飞扬起来。
卡里躺着小一万的巨款（对她而言），而且看样子还能继续增长，这让她看沈子骞都觉得他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活像个行走的ATM……不，是活菩萨！
“吃饱了？”沈子骞看她速度慢下来，问道。
“嗯！”舒月白用力点头，抽了张纸巾擦嘴，动作都透着一股轻快。
“现在才两点多，”沈子骞看了眼时间，“跑来一趟，哭一场，吃一顿，就没事干了？也太亏了。”
他滑动着手机屏幕：“最近有啥电影看没……只有《死神来了6》还行？看这个去？给你换换脑子，刺激一下？”
“你之前不是看过吗？”舒月白记得沈子骞跟她提过这部电影好看，但让他陪着自己二刷就没必要了。
“没事，这部电影有意思让人不困，值得二刷的。”沈子骞很快选好了场次和座位，支付成功。
【他人为宿主消费：30元（电影票一张）。】
【返现金额：3000元己发放至宿主绑定银行卡。】
手机再次轻轻一震。
舒月白感觉自己快要爱上这种提示音和震动了。
三千块！又是三千块入账！现在她的余额己经突破一万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正悄悄地从脚底板往上冒。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沈子骞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电动车钥匙。
再次坐上那辆破旧的小电驴后座，舒月白的心情和来时己是天壤之别。
夏日的热风拂过脸颊，似乎也不再那么燥热难耐，反而带着点自由的味道。
她甚至坐在后座脚丫子轻快地摇晃起来。
电影院的商场很快到了。停好小电驴，两人走向电梯。
商场一楼宽敞明亮，冷气十足，与门外灼热的阳光是两个世界。而就在电梯口不远处，一家巨大的京东线验店赫然入目。
明亮的玻璃橱窗和开放式展台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数码产品、家电，以及——一片异常醒目，灯光打得极为精致的包包展示区。
几个轻奢品牌的logo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却又无法忽视的光泽。
舒月白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一拍。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沈子骞还用一种半真半假的玩笑语气说：“哎，要不这样，我给你买个包？”
当时她觉得那是羞辱，是施舍，是画饼，是裹着糖衣的炮弹，足以引爆她所有的自尊和难堪。
可现在……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那里面，有一条刚入账三千的短信，和一个总额超过一万二的余额。
虽然很多奢侈大牌动辄数万甚至十几万，她现在依然买不起。但是，那些轻奢品牌，或者一些设计感不错的千元级别的包包呢？
她完全可以自己买一个。
不是接受谁的馈赠，不需要背负任何心理负担，仅仅是因为——“我喜欢”而且“我买得起”。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脏微微发热，一种奇异的、独立自主的力量感悄悄滋生。
她不再需要因为一个或许永远无法实现的“饼”而激动或愤怒，因为她自己，似乎己经摸到了那张烙饼的铁锅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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