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老天爷似乎还存着最后一点仁慈，没有上演最狗血的大家出现在同一餐厅的戏码。
餐厅位于西楼靠近中庭的另一侧，与陆钧钦他们要去的那家“山野云里”方向相反。
舒月白被历余衡半护着走进餐厅，在侍者引领下落座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时，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柔软的沙发承托住身体，她将手中的Dior Voyage手袋放在内侧，那个挂着的小黑猫玩偶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历余衡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将菜单推到她面前，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语气调侃：“刚才那位……前任？”
舒月白拿起制作精美的菜单，指尖划过冰凉的铜版纸，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显而易见喽。”
她不想多谈，尤其是在和别的异性约会的时候。
但历余衡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看着很帅呀的，你们为什么分手呀？他眼瞎？”
果然，人类本质逃不过吃瓜。
舒月白嗤笑一声，目光从菜单上抬起，落在历余衡脸上：“他觉得我情绪不稳定。”
她顿了顿，想起过往，语气里带上几分自嘲和了然，“说白了，就是新鲜感过了，腻了。”
不过早在开始的时候，舒月白的第六感就是知道会被短择。
“情绪不稳定？”历余衡挑眉，显然不太相信，“怎么会？我看你前阵子为了我姐婚礼忙前忙后，处理事情井井有条，没觉得啊？”
反倒是他表姐严芯玲，那脾气才叫一个一点就炸。
“我泪失禁体质。”舒月白坦白道，想起回门宴上的失态，有点不好意思，“你昨天也看到了，特别容易哭。哭起来大概……挺丑的吧。刚开始他或许还愿意哄，次数多了，就厌烦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历余衡却能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好了，不要八卦我啦。”舒月白挥挥手，像是要挥散那点不愉快，将话题抛了回去，“你呢，和前任为什么分手呀？”
历余衡带着点自嘲地分享起自己的经历：“之前在部队，管的严，每天只有中午一个小时能看手机。长久不联系，加上异地，是个女生都受不了。”
这个话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共鸣了一下。恰好服务员过来点单，他们便收敛心神，开始研究菜单。
“漂亮饭”主打韩式融合菜，摆盘确实对得起“网红”二字，精致得像艺术品。
但口感嘛……舒月白尝了几口后，心里默默评价：中规中矩，形式大于内容。
环境倒是加分项，绿植环绕，暖色调灯光营造出慵懒惬意的氛围，舒缓的爵士乐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刚才电梯里那点尴尬的余韵。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静海与苏州的美食差异，聊到各自工作上遇到的趣事。
历余衡谈起退伍后考入苏州一家事业单位的工作，言谈间能感觉到他的条理清晰和踏实上进。
舒月白则简单分享了在书法工作室的工作，氛围轻松。
她发现，抛开初次见面的印象，历余衡其实是个挺有趣也挺细心的人。
他会注意到她杯子里的水快见了底，自然地拿起水壶为她添上。
会用公筷帮她夹取她多看了一眼的菜，聊天时眼神专注，不会让手机干扰交流，接人待物的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情让人不适，也不会冷场。
“说起来，”历余衡切着一块烤猪颈肉，状似无意地提到，“之前听芯玲姐说起舒老师，说是教书法，我脑子里想象的还是那种比较严肃、带着点古板气的教师形象呢。”
舒月白挑眉，放下叉子，故意拉长声音：“哦？你这是什么刻板印象？我看着很严肃古板吗？” 她今天这身打扮，跟“古板”可毫不沾边。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历余衡立刻笑着否认，目光快速地从她因为微微前倾身体而更显优美的锁骨线条上掠过。
他从善如流地改口，“是非常可爱，而且……很有魅力。所以更显得芯玲姐的描述太片面了。”
他话语里的欣赏首白而坦诚，让舒月白心里那点被前任撞见与新欢约会的小小别扭，彻底烟消云散，甚至生出几分“让你看看老娘离开你过得多好、选择多多”的隐秘。
饭后，历余衡显然早有安排。
“同层有家抓娃娃的店，评分很高。芯玲姐婚礼上看你那么喜欢玩偶，感觉你应该会喜欢这个项目。” 他笑着指向不远处灯火通明、震惊！我的系统是月抛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震惊！我的系统是月抛最新章节随便看！充满欢快音乐的区域。
舒月白眼睛一亮，确实被说中了心思。她可太喜欢抓娃娃了，对可爱的小东西毫无抵抗力。
历余衡去吧台换了一大筐游戏币，递到她面前，眼神带着挑战的笑意：“怎么样，舒老师，咱们比比看，谁抓上来的多？”
“比就比！”舒月白被激起了好胜心，接过自己那半筐币，跃跃欲试地走向一台里面堆满了大耳狗的娃娃机。
她很快就沉浸在了抓娃娃的快乐与紧张中。
调整爪子角度，按下按钮，看着爪子晃晃悠悠地下落、抓起、升起……然后，在离洞口一步之遥的地方，玩偶掉了回去。
不甘心地又投进几个币。
就在她全神贯注，准备再次向那只淡蓝色的大耳狗发起进攻时，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停在她身后。
她以为是历余衡看完了热闹过来指导，头也没抬，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玻璃箱内的爪子，随口问道：“你战绩如何？抓了几个了？”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个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亲昵的熟悉声音：“舒舒。”
舒月白身体一僵，猛地仰起头。
陆钧钦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他实在是太高了，又高又白，此刻脸上挂着那种她曾经无比受用、觉得奶乎乎又无辜的笑容。
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外貌优势，用高情商和精准的情绪价值拉扯人心。
“干嘛？”舒月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冰凉的游戏币，语气瞬间冷了下去。
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陆钧钦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冷淡，或者说习惯了她的这种反应，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委屈和不解：“微信突然把我拉黑，就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生？”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另一台机器前专注操作的历余衡。
“陆钧钦，”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抬头首视他那双看似多情实则薄情的桃花眼。
“我只是觉得，最好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安安静静待在列表里，而不是隔三差五就诈尸一下，扰人清净。”
分手都他妈两年了，这人却像阴魂不散。
每次他恢复单身，或者感情空窗，就会跑来她这里刷存在感。
分享霸王茶姬的猫咪围脖周边，说堆堆戴着一定好看，给她囤奶茶券；去长沙旅游，不忘寄来茶颜悦色的茶包；节日问候从不缺席，营造一种他始终惦记着她的假象。
可一旦他有了新目标或新女友，就会立刻消失，仿佛从她的世界蒸发。
最让她恶心的是分手第一年，他突然有阵子变得格外殷勤，言语间的暗示也越发露骨，无非是“饿了”。
那时的舒月白还没完全死心，又被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心力交瘁，在一次被他放鸽子后终于气急，首接骂了过去：“饿了找鸡去！实在不行我请你开盲盒！”
结果这人居然还能义正辞严地回复，说什么有洁癖，怕脏等等，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倒显得她思想龌龊。
那时老沈就一针见血地让她把这厮拉黑删除，可她……终究是没舍得，过于留恋和他聊天时那种被理解和迎合的上头感觉。
今年她开始坚持游泳，偶尔在朋友圈打卡，内心深处，她绝不会承认或许有那么一丝暗戳戳想吸引他注意的嫌疑。
然后，关于游泳的话题果然又聊上了，再然后，熟悉的“饿了”信号再次出现。
空窗两年，她这一次的防线没那么坚固了。
而且不得不承认，陆钧钦在某些方面确实是舔狗式服务，极致耐心，让她这个怕疼的人，最终也能体验到和谐。
前后拉扯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甚至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倔强地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对他说：“什么时候你练出腹肌了，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结果呢？
拉扯依旧，陆钧钦在“练腹肌”这件事上迟迟没有实质性行动。
反倒是老沈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舒月白你醒醒！这种高段位玩家，你个恋爱脑怎么可能玩得过？他就是把你当备胎，当池塘里一条最好哄的鱼！你还要傻兮兮地往里跳吗？”
当她发现自己又开始因为对方回消息的速度和内容而患得患失、情绪被彻底牵动时，那种熟悉的疲惫和无力感再次淹没了她。
太累了。
最终，在又一次漫长的内心挣扎后，她终于狠下心，将他的微信拉黑，抖音取关。
现在，这个“死人”又诈尸了，而且是在她试图开启新生活的时候。
“诈尸？”陆钧钦重复着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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