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何雨柱那句，“当年，在抗战最艰难时期，陈站长深入敌后，屡建奇功，令人敬佩”，精准地搔到了陈明的痒处。
只见陈明那张倒瓜子脸上，横肉块块饱绽，喜色几乎要压抑不住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舒坦，故作矜持地摆摆手，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哎，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保家卫国，正是吾辈职责所在，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他顺势抬手示意：“坐，坐，别站着说话。忠义，给何股长倒酒，今天咱们好好喝几杯，也算为何股长接风洗尘。”
许忠义笑着应了声“是”，熟练地拿起桌上的白瓷酒壶，为何雨柱面前的空杯斟满了清澈的酒液，顿时一股浓郁的高粱酒香在包厢内弥漫开来。
何雨柱从容落座，目光扫过杯中晃动的酒液，又瞥了一眼陈明身旁那两个低眉顺眼、却又暗送秋波的女子，心中冷笑。
他端起酒杯，却没有立刻喝，只是轻轻晃动着。
“陈站长，许科长，”何雨柱开口，语气平静，“不知二位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指教？总不会真是单纯为了喝酒吧？”
陈明哈哈一笑，与许忠义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种“你懂的”的精明表情：
“何股长是个聪明人，快人快语，那我也不绕弯子了。
听说你在西九城，对付娄半城那样的肥羊很有一套？短短时间就弄到了一千根黄鱼？这份手段，老哥我听着都佩服啊！”
他咂咂嘴，继续道：“不瞒你说，哥哥我这边，守着沈阳城这么大个摊子，开销也大啊！
手下那么多兄弟要吃饭，要装备，上面拨下来的那点经费，简首是杯水车薪。
所以嘛，就想向何股长你取取经，学习学习这生财之道
看看怎么能让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土财主们，更‘自觉’一点，为戡乱救国多出点力？”
许忠义在一旁帮腔，笑容可掬：“是啊，何股长。陈站长也是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
你在西九城的方法，肯定有独到之处，还望不吝赐教啊。”他说话间，又给何雨柱续了点酒，姿态放得很低。
何雨柱心中暗暗p。
搞了半天，就为了这点破事？
学习怎么敲诈勒索？一点小事你搞这么大阵仗？又是妓院摆花酒，又是站长亲自出面？害得柱爷我还以为身份暴露了，要面临什么龙潭虎穴呢！
他看了一眼许忠义，心中了然。
这许忠义也真是的，在助纣为虐这条路上是越走越远了。要不要拉他一把，毕竟他还年轻，不要在这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足为奇。他能在保密局这魔窟里混得如鱼得水，靠的不就是长袖善舞、为上司解决“实际困难”的本事吗？
他如今在东北最大的靠山，也就是陈明和于秀凝夫妇，帮陈明搞钱，巩固地位，正是他的立身之本。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在他眼里，我何雨柱就是个心狠手辣、贪财弄权的铁杆小特务，是“自己人”。
想到这里，何雨柱心中己有定计。他不能表现得太过顺从，那样反而会被看轻，觉得他不过是个有点运气和狠劲的愣头青。
他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自己的头脑，甚至自己的“底气”。
何雨柱没有立刻回答陈明的问题，而是缓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他却面不改色。放下酒杯，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陈明，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站长，许科长，你们想问的，无非是如何更快、更狠地从那些肥羊身上薅羊毛，对吧？”
陈明和许忠义都点了点头，期待地看着他。
“办法嘛，其实不难。”何雨柱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无非是抓准把柄，施加压力，把握好分寸。
硬的要硬到底，软的要给希望。就像对付娄半城，他怕什么？怕当年的汉奸旧案被翻出来，怕我们动真格的。所以我们抓住了这点，往死里逼，他自然就吐钱了。”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是，陈站长，您觉得，照搬西九城的法子，在沈阳就能行得通吗？”
陈明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此一时，彼一时。”
何雨柱身体微微前倾，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霸气隐隐散发出来，“沈阳不是西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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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前线，或者说，是准前线！局势更复杂，各方势力鱼龙混杂，那些商人、地主背后，牵扯到的关系网可能更深，更盘根错节！
您这边动静搞得太大，万一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或者引起了上面比如剿总，甚至更高层的注意，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弄点钱那么简单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尤其是，现在申醉处长还在沈阳。他老人家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咱们在这边大张旗鼓地‘搞钱’，万一传到他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们沈阳站只顾着自己捞钱，不顾戡乱大局？”
这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陈明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不少。他皱起了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许忠义也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
何雨柱见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看似随意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充斥着脂粉气和酒气的包厢，目光在那两个陪酒女子身上短暂停留。
然后，他重新看向陈明，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人畜无害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平地惊雷：
“陈站长，您在这里依红偎翠，逍遥快活，于秀凝于督察她知道吗？”
“啪嗒！”
陈明手中的白玉酒杯一个没拿稳，掉在厚厚的桌布上，酒液顿时浸湿了一小片。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张倒瓜子脸变得有些苍白，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睁大，充满了震惊和慌乱！
于秀凝！保密局东北督察室督察，也是他陈明的妻子！一个精明强干、手段甚至比陈明更厉害的女人！
在沈阳站，于秀凝的地位和影响力远远大于陈明！如果两人反目，底下人肯定听于秀凝而不会听他陈明的！
陈明在外面花天酒地，向来是背着于秀凝的！
何雨柱这句话，看似随口一问，实则精准无比地戳中了陈明最大的软肋和秘密！
何雨柱怎么会知道于秀凝？而且还知道于秀凝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
许忠义也彻底愣住了，手里的酒壶差点脱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何雨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半大小子。
他带何雨柱来，是以为这是个可以拉拢、利用的“自己人”，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掌握着如此要命的信息，而且敢当面捅出来！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丝竹声、外面的喧闹声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何雨柱悠闲地拿起酒壶，给自己重新斟满一杯，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举起杯，对着脸色铁青的陈明和目瞪口呆的许忠义，微微一笑：
“陈站长，许科长，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
毕竟，家和万事兴嘛。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惹得于督察不高兴，影响了站里的团结，那就因小失大了，您说是不是？”
他这话，既是点明利害，更是赤裸裸的警告和威胁！
意思很清楚：你们想让我帮忙搞钱，可以，但别把我当枪使，也别想瞒着我搞小动作。
我知道你们的底细，更知道你们的软肋！
陈明死死地盯着何雨柱，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何股长消息很灵通啊！”
何雨柱坦然接受：“干我们这行的，消息不灵通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陈站长，您觉得呢？”
这一刻，攻守易形！
何雨柱凭借着超凡的冷静、精准的判断和这致命一击，彻底扭转了局面，从一个被考察、被利用的“后辈”，瞬间变成了一个手握筹码、足以让陈明忌惮三分的“合作者”！
陈明看着何雨柱那沉稳得不似少年的眼神，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可怕。
他不仅身手狠辣，心思更是缜密深沉！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何股长说得对！家和万事兴，站里的团结最重要！来，喝酒，喝酒！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他主动举起杯，只是那手，微微有些颤抖。
许忠义也赶紧跟着举杯，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何雨柱从容举杯，与两人虚碰一下，一饮而尽。
跟我玩，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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