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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书记，是是是，这件事全是我的问题！”
范程文连忙点头认错，姿态放得极低，“等此件事了，我一定严厉批评张龙阳，让他深刻检讨！”
高建军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话锋一转，盯着他道：“老范，你给我说实话，你身上有没有沾太乙市的浑水？”
范程文心里一紧，他怎么可能没粘？
谁不知道太乙市是他的地盘？那地方水这么浑，范程文要是没有，谁会相信？
但他又怎么可能承认？
范程文立刻赌咒发誓：“没有！绝对没有！高书记，您是知道我的为人的！”
高建军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实际上，当官当到他这个级别，谁屁股底下干净不干净，谁是海瑞谁是和珅，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范程文怎么可能没沾？
只不过，省部级领导干部，想要以经济问题拿下，难度极大。
除非是上面铁了心要动你，或者你犯了路线错误，站错了队。
到那时，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都只是用来打倒你的附带罪名罢了。
就在这时，高建军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高建军皱了皱眉，突然发现范程文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悦。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他背后的靠山打来的。
接通后，果然不出所料，而且还是林老亲自打来的！
高建军不敢有丝毫怠慢，林老是京城五大家族之一的老家主，当年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林老，您有什么吩咐？”
林老笑了笑，和蔼道：“小高啊，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没有，林老，我这边正好不忙。”
林老说道：“那就好，我这次打电话，还是为了小范的事，你和他搭档这么久，应该了解他的为人和能力。”
“可以这么说，小范为秦川省的经济建设，真是出了大力气的，尤其是在改革开放这方面，他思想解放，敢闯敢干。”
“引进外资、推动产业升级、建设开发区，哪一样不是他冲在前面？没有他，秦川省的GDP增长至少要慢上一大截。”
“他这个人，就是性子急了点，有时候考虑不周，但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工作。”
“太乙市那点事，我知道有点麻烦，但年轻人办事，难免出点差错，你多担待，小范是个难得的干才，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毁了前途啊。”
高建军皱了皱眉，沉默良久，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声：“林老放心，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或者说，面对这位老人，他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没去过京城的人，永远无法想象林老的实力有多恐怖！
即便他是手握一方大权的封疆大吏，再加上背后的靠山，在林老面前依旧没法比！
挂断电话，高建军看向范程文，咬牙道：“说吧，你用了什么，让林老这么力挺你？”
范程文神色尴尬，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高建军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想让我帮忙吗？总要让我知道，帮你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范程文苦笑一声，低声吐出八个字：“第三次思想大论战……”
听到这八个字，高建军如遭雷击。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范程文：“你打算帮林老，以秦川省作为试点？”
大夏现代史上，曾有西次著名的思想大论战。
第一次是70年代末，围绕“两个凡是”与“实事求是”展开，确立了改革开放的思想基础。
第二次是80年代末，关于“姓社姓资”的争论，明确了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
而第三次，便是1996年的“是公是私”！
即如何看待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的关系，这首接关系到下一步改革的方向。
而1996年，正是这场论战的关键节点。
范程文口中的承诺，无异于将整个秦川省绑上林老的战车，在这场决定国家未来走向的思想交锋中，充当最前沿的试验场。
这背后的风险与政治博弈，足以让任何一个封疆大吏心惊胆战。
而林老，正是主张打破思想桎梏、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摇旗呐喊的代表性人物。
“范程文！你是不是疯了？90年的事情，难道还没有让你吸取教训吗？”
高建军还记得，1990年，范程文还只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
在第二次“姓社姓资”的思想论战期间，保守派势力强大，许多人对市场经济讳莫如深，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当时的范程文却顶住了巨大的政治压力，力排众议，在自己管辖的城市里大胆试点，积极引进外资，大力扶持个体私营经济，甚至不惜顶着无数帽子，为民营企业争取政策空间。
后来，南方谈话一锤定音，明确了“发展才是硬道理”，市场经济的地位得到了肯定。
范程文的“冒险”赌对了，他所在的城市经济飞速发展，GDP增速连续多年位居全省第一，他本人也因此被视为思想解放、勇于改革的先锋，一路提拔，最终坐到了常务副省长的位置。
可现在，他竟然又要在“是公是私”的风口浪尖上再次押注，而且赌注是整个秦川省！
高建军越想越心惊，厉声说道：“90年你赌对了，那是运气！可这次不一样！是公是私比姓社姓资敏感一百倍！”
“一旦走错一步，不仅是你我，整个秦川省的班子都要跟着你陪葬！”
“到时候，别说乌纱帽了，能不能保住晚节都是个问题！你这是拿全省的政治前途在赌！”
范程文被骂得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里面的凶险？
但他还有退路吗？
如果不明确站队林老，不帮这位大佬充当急先锋，别说现在的位置保不住，恐怕连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未知数！
再说了，第一次，他跟上了。
第二次，他赌对了。
凭什么第三次，就不能再赢一次？！
富贵险中求，权力更是如此。
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场豪赌进行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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