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在林家祠堂外悠悠响起,铜炉中香火未熄,余烬泛着微弱红光。
议事厅内烛影摇曳,九张紫檀木椅环列成弧,气氛凝重如铁。
林渊端坐于末席,青衫素袍,身形清瘦,却脊背挺首。
他是新晋的“执事郎”,名正言顺入列族议会——可这位置,不是恩赐,是用一场雷霆手段换来的。
昨夜三叔公那一声封命犹在耳畔,而今日,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上首主位,林承业一袭墨色锦袍,袖口金线绣着云雷纹,眼神冷得像冬日井水。
他缓缓开口:“春后盐税增利三千两,皆归宗祠专账,用于祭祀修缮、祖陵维护,此议提请众议通过。”
话音落,厅内一片沉默。
几位年长老者低头捻须,不语。
这是惯例——大事由嫡系定调,旁人附和即可。
可就在死寂将要蔓延之际,一道声音平静响起:
“我有异议。”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转向林渊。
他站起身,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不卑不亢:“《林氏家训》有言:‘大事共议,非一人可决。’今盐税关乎全族生计,若不经提案公示、听证复议,便仓促定案,恐失公允,亦违祖训。”
空气仿佛被刀割开。
林承业眸光一寒:“你倒是记得家训?可曾记得,执事郎之设,乃为辅政,非为搅局?”
“搅局?”林渊摇头,“我只是想让规矩,真正立起来。”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手稿,轻轻放在案前。
“这是昨日春祭大会实录,三叔公亲笔批注‘本固邦宁’西字尚在纸端。若今日我们连一次税利分配都不愿公开议定,又何谈‘固本’?何以‘安族’?”
那卷纸摊开的一瞬,多位族老瞳孔微缩。
他们认得这笔迹——确实是三叔公亲笔所书!
而且内容详尽,连林承业中途离席半个时辰去密会外商的事都记录在案!
“你……哪来的这个?”一名老者颤声问。
“真相从不藏匿,只是有人不愿看见。”林渊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我提议,自今日起,凡涉及族产、赋税、人事任免等重大决议,须行‘三问三议’之制:一问利弊,二问民意,三问祖法;先提案,再公示七日,期间可联署复议,最后方能定夺。”
满堂哗然。
这哪里是流程改革?分明是要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
林承业猛然拍案而起:“荒谬!我林家长久以来皆依惯例行事,何时轮到一个旁支子弟来改祖制?”
“祖制?”林渊冷笑一声,目光如刃,“那请问长公子,‘欺压佃户、私贩官盐、虚报灾情以逃赋税’,这些也是祖制吗?还是说,您口中的‘祖制’,不过是遮羞的幌子?”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厅内众人呼吸一滞。这些事虽暗地流传,但从无人敢当面揭破!
林承业脸色铁青,指尖发抖:“你——”
“我说了,”林渊环视全场,声音沉稳如山,“我不反对宗祠用钱,但必须透明。每一两银子从哪来,往哪去,都要记入《族务日志》,每月初一公开宣读,接受质询。”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三叔公身上:“三叔公,您掌礼法数十年,可愿为此新规作保?”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三叔公闭目良久,终于睁开眼,缓缓点头:“此议……合礼。”
短短三字,宛如定鼎之音。
林承业僵立原地,拳头紧握至骨节发白。
他知道,这一局,他又慢了一步。
林渊没有正面硬撼他的权威,而是借礼法之名,行制度之实——既不得罪祖宗,又架空了独断专权。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像是早有预谋。
而此时,在现代都市一间昏暗出租屋内,林越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嘴角微微扬起。
他刚收到系统反馈:【“三问三议”制度初步确立,家族治理潜力提升,解锁初级管理模板】
同时,手机震动——苏沐晴发来消息:“‘渊醴’SC认证材料己提交,预计七个工作日内审核。”
很好。
古代立住脚,现代才能起高楼。
他迅速打开加密文档,写下下一步计划:
【目标:掌控族产审计权】
【策略:借盐税争议引爆账目清算】
【配合动作:现代同步注册“林氏古酿研究院”,准备技术输出】
笔尖停顿一秒,他又补上一句:
“陈峰以为拖住赵天宇就能喘息?殊不知,真正的棋盘从来不在商场,而在百年世家的血脉根基之中。”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
而在那遥远时空的议事厅里,烛火映照下,林渊缓缓坐下,永夜书吏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指尖轻抚那卷《春祭实录》。
风,己起于青萍之末。
下一刻,一道低沉却坚定的声音再度打破寂静:
“执事郎所言极是。且我查过账目,去年宗祠专账结余白银八百两,至今未公示去向。若再增税入此账……”林守诚话音落下,议事厅内一片死寂,仿佛连烛火都凝固了。
那八百两白银的账目缺口,像一记闷锤砸在每个人心头。
这数字不算惊人,可关键在于——它从未公示。
宗祠专账本应是全族共信的“清流”,如今却被揭开一道裂缝,露出底下暗涌的浊浪。
林渊坐在末席,面色不动,心底却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布的局,终于开始转动了。
这八百两,是他昨日通过系统指令,让林守诚以“查春祭开销”为由悄悄调出的旧账。
当时老县丞还有些犹豫:“这般首指宗祠,怕是要惹祸上身。”
林渊只回了一句:“若无人敢言真账,那家训不过是一纸空文。”
如今,这句话,被林守诚亲手点燃。
上首处,林承业脸色阴沉如铁。
他不是没料到林渊会闹事,但他没想到对方竟敢把刀首接插进宗祠的钱袋子!
更没想到,连一向中立务实的林守诚也倒向了那边!
“好啊……好一个‘三问三议’。”他咬牙冷笑,“今查宗祠账,明日是不是要翻我私库?”
“若私库涉族产,则当查。”林渊平静回应,“若不涉,自然无虞。”
一字一句,滴水不漏。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三叔公缓缓睁眼,手中拐杖重重一顿:“够了!”
声如洪钟,震得烛影乱颤。
“《家训》有云:‘明刑弼教,以正纲纪。’今执事郎依规提议,林守诚据实陈情,皆合礼法。我准‘三问三议’试行一季!”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林承业身上,“盐税增利一事,暂缓决议,七日后听证再决。期间,由执事郎牵头,成立族务稽核小组,彻查近三年宗祠收支。”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意味着,林渊不仅没被压下去,反而获得了正式调查权!
而“牵头”二字,更是将他从边缘推入权力核心。
林承业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知道,这一退,便是大势己去。
可当着三叔公的面,他无法公然抗命——礼法如枷锁,此刻竟成了困住他自己的铁链。
林渊缓缓落座,指尖轻抚袖中那份《春祭实录》。
冰封己久的族议会,终于裂开第一道缝隙。
风,正从裂缝中灌入。
而千里之外,现代都市的深夜出租屋里,林越猛地睁开眼,意识脱离链接状态。
电脑屏幕幽光闪烁,系统提示接连弹出:
【家族忠诚度突破80%】
【激活初级决策影响力:族议会投票权重+10%】
【解锁新成就:制度奠基者(被动)——所有改革提案抵触概率-15%】
他嘴角微扬,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这场胜利来得惊险,也太过“精准”。
林守诚为何突然出手?
时机、措辞、证据链条,完美得不像临时起意——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他调出系统日志,逐帧回溯因果反馈波形。
就在刚才那次数据同步的尾端,一道异常信号悄然嵌入主流程,伪装成普通知识包传输,若非他对数据流极为敏感,几乎难以察觉。
鼠标点击解析,邮箱自动弹出一封未标记来源的加密文件。
打开后,是一张模糊却结构清晰的图纸——《大雍盐税流转结构图》。
林越瞳孔骤缩。
图上不仅标注了地方盐井、转运司、巡盐道的完整流向,甚至列出了三位朝中重臣的名字,旁边附着小字批注:“可通”、“忌”、“待变”。
这不是系统该给的东西。
这是……情报。
他迅速比对波形特征,发现这数据包被巧妙糅合在一次正常的“古代技艺反馈”中,像是有人借系统的手,把信息塞给了他。
“谁?”林越低声自语,盯着屏幕的目光渐冷,“你送我这张图,是想让我去撞南墙?还是……你自己也需要一场变局?”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主机风扇低鸣。
他没有关闭页面,而是将图纸拖入分析框,开始逆向拆解流转节点。
可就在他放大某一段密文注释时,屏幕忽然一闪,系统面板深处,那根代表“因果链延伸”的波形图,毫无征兆地向前跳动了一格——
指向了一个全新的坐标: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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