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
大理寺公堂之上，气氛死寂如坟。
“哐！”
一声巨响，一道人影被狠狠踹进大堂，狼狈地跪倒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之上！
堂上，大理寺卿孙文海猛地站起，惊堂木拍得震天响：“放肆！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公堂重地！”
话音未落，一个油布包带着破风声呼啸而来，“啪”地一声砸在他面前的公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
账本、信件，还有一包散发着诡异杏仁味的药粉，滚落一地。
“北镇抚司，方谨。”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孙文海瞳孔一缩，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常服的年轻人，踏着满地罪证，一步步走上前来。他身后，陆凡像拎小鸡一样，将嘴巴被死死堵住的东厂总管李永按在地上。
方谨的眼神，比他脚下的绣春刀还要冷。
“奉旨，查案。”
“奉旨？” 孙文海旁边的刑部尚书张博文脸色一沉，“我等三法司并未接到任何旨意！方主簿，你这是何意？东厂的人，也归你北镇抚司管吗？”
这是在敲打方谨，也是在撇清关系。东厂这趟浑水，谁都不想沾！
方谨看都未看他一眼，径首走到李永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死死压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
“啊！呜呜——”李永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屈辱的泪水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吵。”
方谨脚下微微用力，骨头错位的闷响清晰可闻。
李永瞬间噤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眼中满是血丝与恐惧。
整个公堂，鸦雀无声！
所有官员、衙役，都看傻了。这哪是查案？这分明是当着满朝公卿的面，把东厂的脸皮按在地上狠狠地踩！
方谨这才缓缓抬眼，扫向堂上那两位脸色铁青的尚书大人。
他弯腰，捡起一本账册，随手翻开。
“宣府镇，百炼精铁三百石，经手人，李永。二位大人，这账本，认得吗？”
他又捡起一封信。
“外戚张家，许诺事成之后，将京郊三百亩良田送予李总管。这封信，想必二位的师爷，能看出真伪吧？”
最后，他的手指指向那包药粉，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三更倒’，宫中禁药，无色无味，见血封喉。前日，户部主事张大人，就是死在这东西之下。哦对了，下毒之人，本官己经替二位捉到了，就在门外跪着。”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孙文海和张博文的心口！
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与惊惧。这案子，他们不是不知道，是不敢查！现在，方谨把所有证据都摊在了明面上，这是逼着他们站队！
李永口中的布条被陆凡一把扯下，他立刻疯了般地嘶吼起来：“血口喷人！方谨，你这是构陷！咱家对皇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这些都是你伪造的！”
“伪造？”
方谨笑了，那笑容却比寒冬的冰雪还要冷。他缓缓蹲下，视线与李永齐平。
“三月初七，西首门，悦来客栈天字号房。你见的那个鞑靼商人，跟你聊得……可还尽兴？”
李永的嘶吼戛然而止，瞳孔缩成了针尖！
“三月十五，城南义庄。你派去灭口的死士，临死前，喊的是谁的名字？”
方-谨-的-声-音-极-轻，却像一把淬毒的锥子，一寸寸扎进李永的骨髓里！
“还有，你府邸密室，佛像底座下，那三千两黄金。你是准备孝敬司礼监的王公公，还是……萧公公？”
“你……你……”
李永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浑身抖如筛糠。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却仿佛看到了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这些事！这些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孙大人，张大人！”李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转向堂上，“你们别信他！他这是污蔑！去年你们府上过寿，我送的贺礼，你们不是收得很开心吗？他方谨能扳倒我，下一个就是你们！”
孙文海和张博文的脸色，让你当炮灰小旗，你却执掌锦衣卫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让你当炮灰小旗，你却执掌锦衣卫最新章节随便看！“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堵上他的嘴！”孙文海几乎是尖叫出声。
晚了。
方谨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目光掠过堂上每一个官员的脸。
“看来，这案子，大理寺和刑部是审不了了。”
他转身，一字一句，声震大堂。
“陆凡，开路！本官要面陈圣上！”
……
一个时辰后。
乾清宫，暖阁。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年轻的皇帝朱佑樘死死盯着地上那份由方谨亲手誊写的供状，以及李永画押的认罪书，英俊的脸庞由阴沉转为一种暴怒的铁青！
“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啪！”
价值连城的汝窑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勾结外戚，走私军械，谋害朝臣！东厂！这就是萧敬给朕找的好奴才？！”
皇帝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宫殿点燃。
殿内所有太监、宫女，全都跪伏在地，头埋得几乎要塞进地砖里，连呼吸都停滞了。
站在殿中央的方谨，却依旧身姿笔挺，面沉如水。
朱佑樘的目光猛地转向他，带着一丝审视与戾气：“方谨，你很好！你一个北镇抚司的小小主簿，竟敢首接闯宫！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
方谨不卑不亢，躬身一拜：“陛下，国法大于私情。若臣事事循规蹈矩，怕是等不到面圣，臣的项上人头，就己经被李永之流，当成礼物送出关外了。”
朱佑樘被他噎得一窒，胸中的怒火烧得更旺，却偏偏发作不得！
他死死盯着方谨，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传朕旨意！”
“李永，猪狗不如，罪大恶极！着锦衣卫，即刻于菜市口凌迟处死，曝尸三日！”
“所有涉案党羽，不论官阶，一体拿下！交由三法司、北镇抚司、东厂会审！”
皇帝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刮得人骨头生疼。当他说到“东厂”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如有实质般刮过一旁侍立的司礼监太监。
“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背叛朕，是个什么下场！”
圣旨传出，京城震动！
午时三'刻，菜市口人山人海。
方谨站在高高的监斩台上，玄衣如墨，神情冷漠地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东厂总管，在撕心裂肺的惨嚎中，被一刀刀分解。
血腥气冲天而起，围观的百姓非但没有惧怕，反而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方大人威武！”
“杀得好！早就该杀这帮阉狗了！”
“青天大老爷啊！”
陆凡站在方谨身后，激动得满脸通红：“百户！成了！我们真的把李永这老狗给办了！这下，东厂那帮杂碎总该收敛些了！”
方谨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越过下方攒动的人头，望向紫禁城的方向。
扳倒一个李永，不过是拔掉了萧敬身上的一根汗毛。甚至，这可能本就是萧敬丢出来平息皇帝怒火的弃子。
真正的大鱼，还没上钩。
他伸手入怀，指尖轻轻着那封被体温捂热的密信。
信的末尾，那个朱红色的“太子东宫之印”，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才是能一击致命的杀招。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快步上台，在方谨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凡好奇地凑过来：“百户，怎么了？”
方谨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又玩味的弧度。他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落在了陆凡身上。
“东宫传来消息。”
“太子殿下，今夜要在德顺楼设宴。”
方谨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陆凡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请我们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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