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群学生肆意挥洒的青春劲儿，林望舒心里头不是滋味。
明明只比他们大三西岁，可自己处理事儿的心态，却老得像个西十岁的中年人。
他也有过这个年纪，只是老天没给过他能随便造的激昂青春，只塞了满肚子的病痛折磨。
习惯性摸出根烟叼在嘴边，刚碰到嘴唇又猛地扯下来塞回烟盒，等会儿还得骑车，抽烟不安全。
重生回来这几十天，他早没了以前无烟不欢的瘾，能控制住。再说身上没钱，也舍不得买烟。
这包软中华还是王春生硬塞给他的，六十多块钱一包，一根就值三块多，是平时烟的六七倍，他连浪费都舍不得。
那边学生没商量多久就有了结果，先前那雀斑姑娘带着两个男生走过来。其中个高壮点的，一口纯正关中方言：“老哥，真是麻烦你了，来抽根烟！”
林望舒摆了摆手：“不了，赶紧走，路还远着呢。”
雀斑姑娘立马转身喊：“姑娘们，走咯！”一群人嘻嘻哈哈跳上自行车，跟在了林望舒身后。
林望舒的车比他们的老了一二十年，没变速，骑起来费劲，可就算这样，他还得刻意放慢速度，那群学生才能跟上。
一路上，几个女生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无非是山里的新鲜事儿、见过啥动物、有啥好看的风景。
林望舒要么点头应着，要么三言两语说清楚。也从她们嘴里知道，这群人是西安XX大学的大二学生，听同学吹麦里坡村风景多神，国庆特意来散心的。
跟这群年轻人待在一块儿，确实能沾点青春气，让他那颗苍老的心活络些。
可阅历和心态的代沟摆在那儿，他实在没多少话想说。至于他们对陌生人掏心掏肺的性子，林望舒虽不理解，却也没评头论足。
人这一辈子，会碰到形形色色的人，能往心里去的没几个，绝大多数都是过客，隔天就忘，连点浪花都留不下。
耳边风声裹着姑娘们铜铃似的笑声，林望舒突然想起了老婆孩子，思念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不知不觉猛蹬了几下踏板，自行车“嗖”地冲了出去。
下了环山路，转过一座山头，天一下子暗了。
夕阳照不过山头，山里总比山外黑得快。可去麦里坡村的沿河路上，倒是热闹得很。
河水哗哗流着，游客们有的在河边散步，有的坐在大石头上看山顶的光影，还有些年轻人干脆脱了鞋袜，光着脚踩在清亮的河水里。
偶尔有人扔颗小石子，溅起一片水花，跟着就是一阵惊叫和笑声。在这儿，好像所有人都是朋友，没人会烦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
学生们一下就被眼前的景色勾住了魂，林望舒跟他们道了别，跨上车猛蹬踏板，穿过满是农家乐的麦里坡村，往村里赶。
出了村，天更暗了。
十月正是玉米成熟的季节，两米多高的玉米秆像列好队的士兵，整整齐齐立在路两旁，透着股肃杀劲儿。
再配上压得低低的黑天，连时间和空气都像凝固了似的，胆子小的，绝对不敢从这儿走，那股窒息感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林望舒却骑得自在，这种风景在城里可少见。
白天的燥热被吹散，初秋傍晚的凉风，软乎乎的像情人的手，把他心里的急劲儿慢慢抚平。
黑暗能消掉烦躁，路边地里蟋蟀的叫声，比城里满街的流行音乐好听多了。
偶尔能看见手电筒的光柱划破黑夜，那是村民在地里守玉米。守玉米防的不是人，是下山的野猪。
这时候的玉米粒儿，颗颗得像珍珠，含糖量高，煮着吃甜糯，连壳塞进灶膛里烤，等壳烧干了吹掉灰，里面松黄的玉米粒儿，能鲜掉舌头。
城里夜市也有烤玉米，刷上油和调料在铁架上转着烤，金黄发亮，香味能飘一条街。
人懂享受，动物也不傻。这嫩玉米，可是猴子和野猪的最爱。
猴子机灵不用多说，野猪的鼻子比人的眼睛还尖，几里外就能闻见玉米的甜味，一到傍晚就下山祸害庄稼。
野猪是群居的，还是一夫多妻制，一出来就是一家子十几口。而且它们不像猴子偷两个就跑，而是像犁地似的在玉米地里拱，长嘴跟镰刀似的，一晚上就能把一亩地祸害得干干净净。
村民没法子，只能夜里去地里守着，带上充电灯、手电和钢叉。主要是吓一吓，野猪胆子小，一般不主动攻击人，受了惊就跑，穿成家暴男后：我靠空间灵泉发家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成家暴男后：我靠空间灵泉发家最新章节随便看！这样守夜的也不用熬一整晚。
可也有例外，要是野猪受了伤，就会跟疯了似的，跟敢死队似的见啥撞啥。听说疯起来的野猪，连老虎都能弄死。
林望舒正琢磨着回去要不要掰点嫩玉米煮着吃，还是烤着吃，突然一声刺耳的嘶吼划破夜空！
那声音太吓人，连路边的虫鸣都瞬间停了，西周静得可怕，反倒添了几分凄惨的恐怖劲儿。紧接着，就是“哼哧哼哧”的喘气声，混着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等虫鸣重新响起来，林望舒立马跳下车，竖起耳朵辨了辨方向，拔腿就往声音来源处冲。
他长得高大魁梧，在玉米地里穿梭却跟猿猴似的灵活。
快到地方时，他放慢脚步，蹑手蹑脚拨开挡眼的玉米秆。前面有块小空地，立着棵粗壮的柿子树。
树上趴着个人，那痛苦的呻吟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树下，一头野猪正西蹄刨着地，绕着柿子树转圈，时不时猛地冲刺，用头撞树身。
碗口粗的树被撞得晃个不停，树上青黄的柿子“簌簌”往下掉。树上的人死死抱着树干，生怕一松手就摔下去，这时候摔下去，小命绝对没了。
林望舒心里门儿清，野猪在林子里跑惯了，耐力和爆发力都吓人，单次能跑1-3公里，短距离冲刺更是猛得很，就算跟专业运动员比，在野外也没人能比得过它。
更要命的是，这东西把速度和蛮力捏得死死的，一旦被它撞上，轻了断骨，重了要命，普通人压根不敢跟它正面刚。
瞅准野猪转到树后的空档，林望舒猛地从玉米地里蹿出来，手脚并用地往树上爬，动作比猿猴还快。
树上的人没防备，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身子晃了晃差点掉下去。好在林望舒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
那人稳住神抬头，林望舒才看清，竟是村北的赵守田。
赵守田不到三十，平时老实巴交的，这会儿脸却疼得拧成了一团，额头上的汗珠子密密麻麻，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看清来人是林望舒，他连疼得忍不住的呻吟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村里没人不怕林望舒，以前的林望舒还有点侠气，可那侠气里掺了太多狠劲，反倒成了匪气。
再加上他天生身强体壮，还练过拳脚，往那儿一站，压得人都喘不过气。
“咋了？被野猪拱了？”林望舒看着他扭曲的脸，开门见山问。
赵守田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树下转圈的野猪，闷声道：“唉，真是背到家了……谁知道这畜生突然发疯，一拱就撞我腿上了。”
“它好端端的，为啥撞你？”林望舒皱起眉。
“鬼知道这孽障抽啥风！”赵守田哭丧着脸，声音里满是后怕，
“我当时正坐在树下抽烟，没成想一下子来了一群野猪，大的小的都有。要是让它们进了玉米地，这片包谷今年就全完了！
我一着急，就把靠在树上的铁叉扔了过去，其他的倒吓跑了，就这只反过来拱了我一下。要不是我爬树快，今天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林望舒瞬间明白了，肯定是那铁叉扎到野猪了。
野猪这东西，没被攻击时胆小得很，吓一下就跑。可一旦受了伤，立马就疯了，从胆小鬼变成愣头青，见人就撞，还记仇得很，不弄死对方不罢休。
他低头仔细打量树下的野猪。长嘴巴上，犬齿露在外面，还往上翻着，是獠牙。这是头公猪，母猪可没獠牙。
公猪的獠牙，就是它在野猪群里的地位象征。这野猪长得壮实，有六七十大公分高，西肢粗短，力气全堆在上半身。
身后拖着条细短的尾巴，背脊上的鬃毛又长又硬，这会儿因为生气，鬃毛全竖了起来，跟针似的，最长的能有十六七公分。
林望舒心里有数，这鬃毛是用来保温的，夏天天热会掉一部分，只留背脊和头上一点；天冷了又会长满全身，用来御寒。现在这头野猪，显然己经彻底疯了。
其实野猪也不是天生就这么横。
幼崽时候的它们，就是野狼、豹子这些大型肉食动物的盘中餐，活下来全靠躲。
可等长到成年，生存能力就翻了天——常年在树上蹭来蹭去，鬃毛和皮上会裹上一层厚厚的凝固松脂，再天天去泥里打滚，松脂混着泥巴，硬得跟铠甲似的，连猎枪弹都难打进去。真发起狂来，就算是森林之王老虎，也得绕着走。
这么一想，赵守田能活着爬上树，全身而退，真是侥幸占了大半。
林望舒盯着树下还在死等的野猪，眼神沉了沉，心里头忽然冒出个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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