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不凡的手指还放在充电板上，耳麦接口缠着布条。他把线往里推了一下，咔的一声，光幕闪了两下，又亮了。
沙盘上的数字变成200。
积分回来了。
他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玉玺碎片在他左手里发烫，裂口越来越深，血从掌心流下来，在沙盘边上积了一小摊。
长江两边的战船都动了。
曹操那边，铁索连舟己经连好了七成。大船用粗铁链拴在一起，横在江面上。北风小了，东南方向起了风，云很低。
周瑜的火船藏在芦苇荡里，船头包着油布，能闻到硫磺味。黄盖的名字出现在东吴军报里，写着“己验伤，可信”。
刘备的军队守在赤壁主阵地，赵云带骑兵来回走。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等。
等风。
只要风一吹，点一把火，什么都拦不住。
曾不凡正要打开气象图，眼前画面突然晃动。光幕乱抖，沙盘变形，像被人撞了一下。
系统警报响了。
【警告：因果干扰等级S，检测到高维存在介入】
他还没反应过来，空中出现一道白影。
是郭嘉。
不是幻象，也不是投影。他站在山顶，风吹着他，眼睛看着江面。
“奉孝？”曾不凡喊了一声。
郭嘉没理他。他的嘴动了动，声音断断续续：“东……风……不是天助……是天罚……”
曾不凡马上关掉弹幕和打赏提示，只留语音。他点了“英灵对话模式”，系统跳出窗口：
【消耗50积分，启用稳定连接，是否确认？】
他点了确认。
积分变成150。
郭嘉的身影清楚了些。他转头看曾不凡，眼神很冷。
“你以为你在救人。”他说，“其实你只是打开了不该开的门。”
曾不凡喉咙发紧：“我不明白。”
“东风一起，烧的不只是曹军。”郭嘉声音低了，“是命。是平衡。该活的人活不了，该死的人也死不了，全乱了。”
他指向赤壁方向。
黑雾从江底升起，像很多条蛇往上爬。雾里有人影，有哭声，有盔甲碰撞的声音。那些都是死过的人。
典韦、张郃、高览、淳于琼……一个个名字浮现在雾中，睁着眼，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他们不是来报仇。
他们是被拉回来的。
历史在修正错误。
“你改了乌巢的事。”郭嘉说，“我死了还是死了。你让刘备见了诸葛亮，他也出山了。可每次改动，代价都在变大。”
“现在——”他停了一下，“它要收账了。”
话刚说完，江面突然亮了。
不是火。
是光。
一道红光从南岸炸开，冲上天空，照亮整条江。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像水底下着了火。
火船提前出发了？
不可能。
周瑜还没下令。
曾不凡立刻看向东吴水寨，发现火船还在原地。芦苇荡很安静，没人动。
那火是从哪来的？
他放大画面，看到南岸一处浅滩，几艘破船正在燃烧。船上没有旗号，也不像正规战船。火不大，但烧得快。
有人抢先用了火攻。
他马上想私信周瑜，却发现频道被锁了。
孙权的金色弹幕突然跳出来：
“谁放的火？”
三个字，没署名，但大家都认得。
曾不凡没回。他盯着那片火光，手心全是汗。
这事不在计划里。
历史变了。
系统开始闪红光：
【警告：关键节点失控，历史偏离值己达8.3%】
他想打开任务面板，结果所有功能都被锁住。只有玉玺碎片还在发光，光很弱，像快灭了。
郭嘉的身影开始模糊。
“记住。”他说，“别信风，别信火，别信命。”
然后他就散了，像烟一样被风吹走。
黑雾退了，亡魂不见了，江面恢复平静。
除了那几艘燃烧的破船。
火还在烧。
风也来了。
东南风慢慢吹，带着火往北岸飘。曹军的船连在一起，一旦着火，根本分不开。
曾不凡拔掉耳麦，又马上接上。
电流刺得太阳穴疼。
他看到了幻象。
不是模拟，不是预演。
是未来。
长江变成火海，战船一艘接一艘爆炸。士兵跳进江里，被火烧，被浪卷走。岸边堆满尸体，盔甲和残肢混在一起。他站在高处，身上缠着金线，扎进皮肉，动不了，说不出话。
他咬舌尖，疼醒了。
光幕恢复正常。
沙盘停在那一刻。
三方对峙。
火势还在南岸浅滩，没蔓延。
他喘着气，右手重新搭上充电板。太阳能板歪了，他用手掰正，阳光照上去，电又有了。
积分涨到152。
他还活着。
系统还能连。
他抬头看天。
云在动。
风越来越大。
北岸的曹军开始调动，有船想切断铁索。但太慢了。火己经烧到第一艘外侧战船的帆。
曹操站在指挥台上，举起望远镜。
他看见了火。
也看见了风。
但他没下令分开。
反而说了什么。
曾不凡放大画面，读唇语：
“让它烧。”
这不像曹操。
他不该这么冷静。
除非——他早就知道会这样。
或者，他不在乎了。
曾不凡忽然明白一件事。
从郭嘉死那天起，曹操就在等一场大火。
不是为了赢。
是为了证明。
证明他不需要神仙，不需要剧透，不需要系统。
他可以输，但不能当木偶。
所以火来了，他不躲。
他站着。
让火烧出一个真相。
曾不凡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他己经打开首播界面。
不是所有人能看到。
只是单向发送。
他把沙盘画面、风向、火势全都打包，发给刘备、周瑜、孙权、曹操。
没有文字。
没有提示。
就一张图。
三方信号同时亮起。
周瑜回得最快：“谁放的火？”
孙权没问，只发了一个符号，像一把锁。
刘备那边沉默几秒，传来一句语音：“子龙，撤回主阵。”
曹操最后一个回。
只有一个字：
“好。”
曾不凡看着这个字，笑了。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风会更大，火会更猛，铁索连舟会变成一条火龙，横穿长江。
黄盖会出发，周瑜会下令，刘备会参战。
一切看起来还是“历史”的样子。
但这一次，没人是棋子。
他们都看见了。
这场火，到底是惩罚，还是转机。
他站起来，走到山崖边。
风吹在脸上，带着焦味。
江面上，第一艘曹军战船着火了。
火焰爬上桅杆，烧断绳子，帆塌下来，砸在甲板上。
火光照亮江水。
也照亮他的脸。
他没动。
右手还搭在充电板上。
耳麦轻轻颤。
光幕浮在眼前，沙盘停在“三方对峙”。
积分停在152。
风更大了。
一艘火船从芦苇荡滑出来，没人点火，它自己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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