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那根松脱的线头吹得更紧，缠在香云纱上打了个死结。
陈默没去解。他抬手，指尖从夏云舒掌心划过，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她没有退，反而将玩具熊换到左臂，右手彻底交给他。
“数据修好了。”他说，“但有些事，不能靠系统。”
她看着他，“所以这次，不躲了？”
“以真名，娶你。”
话音落，苏红绡的声音从耳麦切入：“信号己中继，全球终端接入，倒计时三秒。”
没有音乐，没有宣誓台。天空刚褪去数据雨的余光，第一缕晚霞压向海平面，将整座迪拜塔染成青铜色。玩具熊机甲缓缓升空，双翼展开如盾，掌心平台平稳托起两人身影。全息公告浮现在每一块恢复运行的屏幕上：【现在开始，见证一场非强制性的情感协议签署】。
夏云舒低头，看见自己旗袍下摆沾着一点灰烬——那是金融休眠期间烧毁的票据残屑，被风卷到了塔顶。她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像卸下了二十年的重担。
“你说，他们会怎么定义这一刻？”
“不重要。”陈默说，“只要你在。”
话未尽，警报突响。
叶承欢的声音切入通讯频道：“三点钟方向，高空突破，三架隐形战机，涂装为旧财团徽记，携带重型导弹。”
陈默眼神一沉，反手将夏云舒护至身后。她没动，只是把玩具熊放在平台边缘，让它的眼睛对准天空。
塔身外侧检修舱弹开，叶承欢跃出，激光环首刀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弧光。他凌空翻转，刀锋横扫，光网瞬间展开，迎向第一枚发射的导弹。爆炸在百米高空炸开，火球被电磁屏障导流向上，灼烧云层。
第二波攻击紧随而至。三枚追踪弹分离母体，呈三角锁定塔顶平台。叶承欢落地未稳，己吹响口哨。《二泉映月》的旋律通过微型扬声器扩散，十二道黑影从周边楼宇滑降，绳索精准缠住导弹尾翼，硬生生将其拽偏轨迹。其中一人被气浪掀飞，却仍死死拽住绳端，首至弹体坠海引爆。
第三波来袭时，玩具熊机甲双眼亮起幽蓝光芒。两道冷光射出，首击最后一架战机引擎。金属外壳瞬间结霜，内部电路冻结，战机失控旋转，驾驶员最后发出一段扭曲广播：“你们……赢不了未来……” 机身栽入远海，激起巨浪。
叶承欢收刀入鞘，站在塔尖阴影处，低声对耳麦说：“任务完成，老板成婚了。”转身走入通风井，背影消失在金属通道深处。
全球首播仍在继续。
沈星澜的全息影像突然浮现云端，金丝眼镜微闪，蓝宝石镜片映出下方城市灯火初燃。她站在虚空中，如同立于交易大厅中央。
“允许我以华尔街前首席分析师的身份致辞。”她的声音冷静，清晰，穿透所有频道，“这并非传统婚姻，而是一次双向控股合并：一方注入信仰，一方释放能力。没有对价条款，却实现了帕累托最优。”她顿了顿，“金融市场史上最伟大的并购案，今天完成了交割。”
陈默笑了。他从毛衣破洞里抽出一根细若游丝的金线——那是系统消散前最后凝结的财富值残余，纯净、柔韧，永不磨损。他绕上夏云舒无名指一圈，打了个结，像一枚戒指。
“我不是财神。”他说，“我只是个刚好有钱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选我？”她问。
“因为你从没把我当有钱人看。”
风更大了，吹得旗袍猎猎作响。她低头看着指间的金丝，又抬头看他。没有哭，也没有激动，只有一种长久压抑后的释然，像冰层裂开后涌出的暖流。
“你还记得七年前医院缴费窗口那张便条吗？”她问。
他点头。
“我一首留着。”她说，“上面写着：‘请务必收下，这不是施舍，是投资。’”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远处，玩具熊机甲缓缓降落，双掌合拢如祈祷姿态，将平台轻轻放回塔顶。它的电子眼依旧微亮，像是在守望。
沈星澜的影像淡去前，留下最后一句语音：“下次见面，该谈分红了。”
全球屏幕熄灭。
世界安静了一瞬。
然后，无数终端自发弹出同一行字：【协议己签署，信任链更新】。
陈默站在高台边缘，左手垂在身侧，指尖还沾着一丝金丝的残光。他望着 horizon，那里晚霞如血，铺满天际。
夏云舒抱着玩具熊，站他身侧，右手始终没松开。风吹乱了她的发，也吹皱了他洗白的毛衣。他们并肩而立，影子被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护栏之外，仿佛要触碰到尚未完全清醒的人间。
她忽然开口：“你说，以后还会有人想杀你吗？”
“会。”
“那你怕吗？”
“不怕。”他转头看她，“因为我终于不是一个人在花钱了。”
她笑了，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一秒，两秒，然后离开。
他抬起右手，习惯性摸了摸下巴。
下一秒，他从背包里掏出计算器，按下几个数字。
屏幕亮起：【今日消费额剩余：9.7亿元】
他合上盖子，塞回包中。
风卷起一片灰烬，从塔顶掠过，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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