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冲刷着刚刚从死亡噩梦中惊醒的颤栗。杜悦几乎是跑着冲出办公楼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又急又响，像她此刻擂鼓般的心跳。
她没有回那个暂时安全的出租屋，那个念头在确认重生的瞬间就无比清晰——去找陆哲！立刻！马上！
她等不了电话里语焉不详的解释，也受不了任何可能存在的延迟。她需要亲眼看到他，触摸到他，确认他还活着，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呼吸着，带着他那傻乎乎却让人安心的阳光笑容。
陆哲的工作室兼家在城北一个老旧的创意园区里，位置有点偏，但租金便宜，空间也足够他折腾那些电脑和电子零件。杜悦熟门熟路地穿过堆满废弃画板和锈蚀铁桶的小巷，一口气冲上那栋红砖小楼的三楼。
站在那扇熟悉的、贴着卡通机器人贴纸的防盗门前，她停住了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她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但效果甚微。抬手，用力拍门。不是按门铃，是近乎砸门的力道。
“来了来了！谁啊这么……”门内传来陆哲略带抱怨的声音，伴随着拖鞋踢踏的脚步声。
门“咔哒”一声开了。
陆哲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显然刚睡醒没多久的卷毛，穿着印有像素恐龙图案的睡衣裤，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后。
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是气喘吁吁、眼眶泛红、眼神里翻滚着他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的杜悦时，剩下的半句抱怨卡在了喉咙里，错愕地张大了嘴。
“悦悦？你……你怎么这个点跑来了？公司放假了？”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杜悦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鲜活的样子刻进灵魂里。下一秒，她猛地向前一步，几乎是撞进了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淡淡洗衣粉和电子元件味道的睡衣里。
力道之大，让毫无准备的陆哲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才站稳。
“哎？悦悦？你……”陆哲彻底懵了，双手僵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杜悦虽然性格火爆，但在表达感情上并不算特别外放，尤其是在他穿着睡衣、刚睡醒的早晨。这种程度的主动和……近乎依赖的拥抱，太反常了。
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身体的微微颤抖，那不是生气，更像是……恐惧？后怕？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悬着的双手缓缓落下，轻轻回抱住她，一只手在她后背笨拙地、安抚性地拍着，放柔了声音，像哄小孩一样：“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又受那个张涛的气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杜悦在他怀里用力摇头，闷闷的声音带着鼻音传出来：“不是委屈……”
“那是什么？”陆哲更疑惑了，低头想去看她的脸。
杜悦却抱得更紧，不让他看。前世他扑过来救她，被丧尸淹没撕咬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抽搐。那种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而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和心痛，比任何物理上的伤害都要残忍千百倍。
“是做了一场噩梦……”她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带着压抑的哽咽，“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我差点……差点就失去你了……”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陆哲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住了。噩梦？他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原来是因为这个。
作者“画眉深”推荐阅读《末世重生：双系统囤货建堡垒》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过于沉重的氛围：“哎呀，就是个梦嘛，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梦都是反的，说明我们悦悦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不是反的！”杜悦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她的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甚至带着一丝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近乎凶狠的决绝。“陆哲，你听着！”
她双手抓住他睡衣的前襟，力道大得指节泛白，目光死死锁住他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命令的口吻：“从今天起！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保护我！听到没有！”
陆哲被她这没头没脑、杀气腾腾的话彻底搞懵了，眨了眨眼：“啊？寸步不离？我……我还要工作啊……”
“工作个屁！”杜悦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还有！立刻！马上！开始准备！囤货！改装你那辆破车！加固你这个狗窝！要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陆哲看着女友泪流满面却又一脸狠厉地喊着“要出大事了”，感觉自己的CPU有点过载。这都什么跟什么？噩梦后遗症这么严重的吗？他伸手想擦掉她的眼泪，却被她一把打开。
“我是认真的！陆哲！”杜悦看着他依旧带着困惑和些许“你在开玩笑吗”表情的脸，又急又气，心底涌上一股无力感。她无法说出重生的事实，那太惊世骇俗。但她必须让他重视起来，必须！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认真说道：“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照我说的做！不然……不然我们可能都会死！”“死”字出口的瞬间，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哲脸上的戏谑和困惑慢慢收敛了。
他看着杜悦。她眼中的恐惧不是假的，那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和急切也不是假的。她或许是因为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而有些反应过度，但她的核心情绪——害怕失去他，害怕某种未知的危险——是真实的。
虽然觉得她的要求荒诞不经，虽然完全不明白“大事”是什么，但他一贯是她的“情绪稳定器”。在她明显极度不安的时候，争论对错没有意义。安抚她，支持她，才是他该做的。
他叹了口气，伸手，这次不容拒绝地捧住了她泪湿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擦去泪痕，脸上露出了那种杜悦熟悉的、带着点无奈又无比纵容的温柔笑容。
“好好好，都听大姐头的。”他的语气轻松，带着刻意的逗趣，试图驱散她的恐惧，“你说要准备啥，我就准备啥；你说要寸步不离，那我就当你的腿部挂件，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保证完成任务，行不行？”
他的无条件信任和插科打诨，像一阵暖风，终于吹散了杜悦心头那层冰冷的、坚硬的恐慌外壳。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再次靠进他怀里，这次是卸下了部分力气的依靠。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手臂依旧环着他的腰，不肯松开。
陆哲抱着她，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眼神却若有所思地飘向了窗外明媚的天空。
准备？囤货？改装车？加固房子？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悦悦这么认真，那就开始干吧。反正，陪着她疯，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这一次，他隐约感觉，似乎和以前的任何一次胡闹，都不一样。他怀里的这个人，好像真的……在害怕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她身边，无论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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