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林深困在住院部三楼的走廊里。他靠着冰冷的白墙，指尖还沾着父亲林建国从 ICU 推出来时，监护仪上残留的微凉触感。手机贴在耳边，行政部李姐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软中带硬，像裹了棉花的针：“林深，不是公司不留你，王腾那边带了竞品的资源过来，领导说…… 你的位置得让让。补偿金按 N+1 算，下周一来办手续吧。”
林深张了张嘴，想辩解一句 “我手上的案子还没结”，却发现喉咙发紧，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三个月前他刚升策划总监，为了冲季度 KPI，连续熬了半个月的夜，现在倒好，一句 “位置得让让”，就把他这十年的职场积累抹得干干净净。
手机震了震，是妻子苏晚晴的短信。没有问句，只有陈述句：“我跟我妈说了，这周末我搬过去住。学区房的事你别管了，我找我同学问问能不能走补录，你先顾好叔叔的手术费。”
林深盯着屏幕上 “搬过去住” 西个字，指尖泛白。他知道苏晚晴不是不爱这个家，只是这半年来，百万房贷压得两人喘不过气，女儿的学区房没着落，现在父亲又突然脑溢血，20 万的手术费像座大山，把两人之间仅存的温情都压碎了。他回复 “好”，发送键按下去时，像有块石头砸在心上。
护士站的方向传来脚步声，穿粉白大褂的护士拿着缴费单走过来，语气算不上严厉，却足够让林深头皮发麻：“林建国家属，今天的费用己经欠了 8000 多，财务那边催了好几次了，要是明天还交不上，后续的用药可能得停一停。”
“我知道，我明天一定交上。” 林深连忙点头，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护士走后，他蹲在走廊角落，双手插进头发里。银行卡里只剩 3 万多，是这个月刚发的工资，离 20 万差得太远。找朋友借？前几年买房己经借遍了；找亲戚开口？父亲退休前是普通工人，亲戚们大多过得一般，谁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就在他快要被绝望压垮时，口袋里的硬物硌了一下 —— 是那枚青铜戒指。昨天父亲昏迷前，含糊地抓着他的手说：“你外公…… 当年是琉璃厂‘鬼手’，这戒指…… 是他唯一的东西，你收好……”
林深把戒指掏出来，借着走廊的灯光打量。戒指是暗青色的，表面刻着细密的花纹，像某种古老的图腾，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适。他之前只当是普通的老物件，没怎么在意，可现在走投无路，这枚戒指竟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 “救命稻草”—— 说不定，这东西能值点钱？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医院斜对面有家 “老宝斋”，是开了十几年的古董店，他之前陪父亲来医院复查时见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林深快步走了过去。
古董店的门是老式的木门，推开时 “吱呀” 响了一声。店里摆着博古架，上面放着瓷器、玉器，光线有点暗，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樟木味。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老花镜，正低头擦一个瓷瓶，见林深进来，抬了抬眼：“小伙子，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我…… 我想让您看看这个。” 林深把戒指递过去，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您这儿收不收古玩？我急用钱，要是有合适的，我也能买了再卖。”
店主接过戒指，翻来覆去看了看，摇了摇头：“这戒指是老物件，但工艺一般，材质也不是纯铜，最多值个千八百块，不够你急用钱的。”
林深的心沉了下去，刚要把戒指拿回来，指尖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 是戒指在发烫！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沙哑，却异常清晰：“小子，别盯着那破戒指了，柜台里那只唐三彩骆驼，是高仿的，破绽在釉色和开片上，你指出来，能赚笔快钱。”
林深猛地一愣，西处看了看，店里除了他和店主，没有第三个人。“谁？谁在说话？” 他下意识地问出声。
店主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什么谁在说话？小伙子，你要是没事就别耽误我做生意了。”
脑海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嚷嚷，我在戒指里，是这戒指的传承者，你可以叫我玄老。赶紧看那唐三彩，釉色太亮，是现代化学釉，开片是人工做的，缝隙里没有包浆，你指给那老东西看，他肯定心虚。”
林深半信半疑地看向柜台，果然有一只唐三彩骆驼，通体黄、绿、白三色，造型挺精致。他按玄老说的，凑过去仔细看，还真发现釉色比他之前在博物馆见过的唐三彩亮得多，底部的开片缝隙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岁月沉淀的包浆。
“老板，这只唐三彩怎么卖？” 林深指着骆驼问。
店主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瓷瓶：“小伙子有眼光，这可是唐代的真品，去年从乡下收来的，一口价 20 万。”
“20 万？” 林深笑了，“老板，您这是把我当外行坑啊。这釉色是现代化学釉，一烧就亮，没有老釉的温润感；开片是人工做的，您看这缝隙里，连点包浆都没有，真要是唐代的，早就积灰沁色了。还有，骆驼的尾巴造型，唐代的唐三彩骆驼尾巴是下垂的，您这只却是上翘的，明显是仿品。”
店主的脸色瞬间变了，从最初的得意变成惊讶，最后又有点心虚：“你…… 你懂行？”
“略懂一点。” 林深压着心里的狂喜，故意装出淡定的样子，“我急用钱，您要是真心想卖，我给您 5 万，我拿回去当个摆设，您也别想着坑人了。”
店主犹豫了半天，最后咬了咬牙：“行，5 万就 5 万，算我今天走眼了。”
林深掏出银行卡，刷了 5 万，把唐三彩骆驼抱在怀里。出门前，玄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前面两条街有个‘聚珍阁’，老板是我当年的徒孙，你把骆驼拿过去，就说玄老让你来的，他能给你 15 万。”
林深按照玄老说的，找到聚珍阁。老板一听 “玄老” 两个字，立刻热情起来，接过唐三彩看了看，当场转给林深 15 万。拿着手机里到账的短信，林深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车流，眼眶突然有点红 —— 父亲的手术费，终于有着落了。
他立刻回医院交了费用，护士说父亲的情况稳定了不少，明天就能转出 ICU。林深趴在病房外的玻璃上，看着父亲沉睡的脸，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是前妻闺蜜赵雅发来的微信，附带一张学区房的照片：“晚晴跟我说你女儿学区房没着落了？我老公刚给我女儿买了重点小学的学区房，全款。林深，不是我说你，中年男人混成这样，也太没用了。”
林深攥紧手机，指节发白。他刚解决了手术费，可学区房的问题还没解决，苏晚晴的态度也没缓和，更别说被公司裁员的事还没跟家里说。
“小子，别气。” 玄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学区房的钱，我帮你赚。下周股市有个短线机会，我教你怎么操作，一周赚 30 万，够你买学区房的名额了。不过…… 这只是开始，你外公的事，戒指的秘密，还多着呢。”
林深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只有几颗星星在微弱地发光。他摸了摸手上的青铜戒指，温热的触感还在。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好像从这一刻开始，不一样了。可赵雅的嘲讽还在耳边，苏晚晴的冷淡还在眼前，还有玄老提到的 “外公的事”“戒指的秘密”，到底藏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医院大门。不管未来有多少麻烦，至少现在，他有了对抗困境的勇气。只是他不知道，这枚青铜戒指带来的，除了希望，还有更多他意想不到的危险，正悄悄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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