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电话里那声凄厉的惨叫和疯狗强最后的狞笑，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老鬼的耳边不断回响。
他那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颓然地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浑浊的泪水，顺着他脸上的肥肉褶子，无声地滑落。
死了。
小六，那个跟了他五年，机灵得像只猴子，总是一口一个“鬼哥”叫着的年轻人，就这么死了。
因为他，因为他接下了这个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任务，害死了最信任自己的手下。
巨大的自责和对疯狗强那残暴手段的恐惧，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甚至不敢去看顾凡的脸。
他怕看到失望，看到责备，看到那种“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冰冷眼神。
然而，他等来的，既不是责备，也不是安慰。
一只手，平静地从他手中，拿走了那部仿佛还残留着死亡气息的手机。
顾凡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将那部手机放在地上。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象征着无尽财富的黑色金属卡，同样，轻轻地放在了手机旁边。
“鬼哥。”
顾凡的声音，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如同磐石般的沉稳。
“抬起头，看着我。”
老鬼颤抖着，缓缓地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镜片后深邃的眸子。
“死了一个兄弟，”顾凡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就用十个敌人，来为他陪葬。”
“他的家人，父母妻儿，所有需要赡养的人，我会负责到底。抚恤金，从这张卡里出。”
“一千万。”
老鬼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不是因为那个天文数字般的金额，而是因为顾凡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将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的担当！
“现在，站起来。”顾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去告诉你所有还活着的手下。为我顾凡办事，只有两条规矩。”
“第一，我的人，只能站着生，不能跪着死。”
“第二，我的人的命，永远比钱金贵。”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老鬼，而是转身，大步走到了那面挂着镜海市地图的白板前。
老鬼呆呆地看着顾凡那并不算高大，此刻却显得无比可靠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张代表着承诺的黑卡。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他胸腔中炸开，瞬间冲散了所有的恐惧与悲伤，化为了一种名为“士为知己者死”的极致忠诚。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那双因为肥胖而显得细小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凶狠的光芒。
“爷！”他朝着顾凡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从今往后，我老鬼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顾凡没有回头，只是拿起笔，在代表着“王虎残党”的那个区域上，画下了一个血红色的叉。
“复仇，不是一句空话。”他冷冷地说道，“疯狗强以为他在打猎，那我们就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
半小时后，老鬼的情报网，在顾凡那句“千金买骨”的承诺下，非但没有因为线人的死亡而崩溃，反而以一种更加疯狂、更加高效的方式运转了起来。
一条新的消息，很快被送到了安全屋。
“爷，有几个王虎以前的老人，想……想见您。”老鬼的语气，带着一丝请示。
“什么人？”
作者“西海熬粥”推荐阅读《全民觉醒：我真不是赌徒》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都是以前各个场子的中层头目，在昨晚的混战里，因为不是‘血手营’的核心，被当成了炮灰，侥C 牲惨重。现在疯狗强又在到处清洗‘叛徒’，他们走投无路，想来……想来投靠您，寻求庇护。”
顾凡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让他们来。”他说道，“地点，城西的废弃地下停车场。你亲自去接，确认没有尾巴。”
夜色，再次降临。
潮湿的、散发着霉味的地下停车场内。
五名浑身带伤、神情惶恐的男人，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前。他们每一个人，在昨天之前，都是能在一方呼风唤雨的小头目。而现在，却如同丧家之犬。
车门打开，顾凡和老鬼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顾凡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几名头目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但当他们看到顾凡身后，那个让他们都感到忌惮的老鬼，正以一种近乎谦卑的姿态侍立时，所有的怀疑，都化为了深深的敬畏。
“各位，”顾凡开门见山，“你们的来意，我明白。王虎的时代结束了，但你们还需要一个吃饭的地方。”
其中一个为首的、断了一条手臂的独眼男人，上前一步，沉声说道：“顾先生，我们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您能给兄弟们一条活路！疯狗强那条疯狗，正在到处咬人！只要您能收留我们，以后，我们这条命，就是您的！”
“我不需要你们的命。”顾凡摇了摇头，“我需要的是你们的脑子，和你们手底下还剩下的人。从现在开始，你们归老鬼统一调配。帮我做事，我保你们安全，给你们钱。”
这番简单首接的话，却让几名亡命徒，心中一暖。
“全凭顾先生吩咐！”五人齐声应道。
顾凡点了点头，又看似随意地问道：“我听说，王虎手下，还有一个叫‘医生’的人，他的‘杏林堂’，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独眼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医生……他是个怪人。我们这些堂口都在火并，只有他的杏林堂，大门紧闭，谁也不帮。不过……说起来也怪，疯狗强把所有人都当叛徒杀，却唯独没有去动杏林堂的一根汗毛。”
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这些核心成员，每个月，都必须去杏林堂，接受一次身体检查和……心理评估。这是虎哥定下的死规矩。”
顾凡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看来这个“医生”，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就在他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老鬼的手机，再次急促地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脸色一变，立刻对顾凡汇报道：“爷！疯狗强有动静了！他集结了五十多个兄弟，正朝着城北的‘蓝梦迪厅’杀过去！那里是墙头草李三爷的地盘，他这是要杀鸡儆猴！”
新投靠的几个头目，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顾凡的脸上，却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
“鱼儿，终于上钩了。”
他回到车里，打开了那台连接着城市监控的平板电脑。
画面上，疯狗强那几辆杀气腾腾的面包车，正在夜色中狂飙。
顾凡没有丝毫紧张，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仿佛在进行一场与他毫不相干的远程游戏。
【事件：城西青蛇帮的一批走私货，在运输途中，‘恰好’会在五分钟后，于‘解放路与中山路交叉口’，遭到另一伙不明身份的匪徒的武装抢劫。】
【修正目标：100%】
而那个交叉路口，正是疯狗强车队的必经之路。
顾凡关掉平板，靠在座椅上，对身旁己经彻底信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老鬼，下达了新的指令。
他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死神的宣判。
“通知我们所有的人。”
“从现在起……”
“猎杀时刻，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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