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中旬的G市，暴雨过后的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腥气，市委办公楼西楼的专班办公室里，灯光亮了一整夜。审计组的小李趴在堆满银行流水单的桌子上，眼睛布满血丝，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账户名称，像一把把钥匙，正试图打开G市涉黄保护伞的最后一道锁。
“找到了！杜书记，您快来看！”小李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单，声音因为熬夜变得沙哑，“王建国的个人账户里，近三年有18笔大额转账，其中10笔转给了‘赵伟’，5笔转给了‘李刚’，3笔转给了‘张磊’——这三个名字，正好是赵刚常委的侄子、李军常委的司机、城建局张局长的堂弟！”
杜孟快步走过去，接过流水单，指尖划过上面的转账记录：2014年9月15日，转给赵伟50万元；2015年3月20日，转给李刚80万元；2016年1月10日，转给张磊30万元——每一笔转账的时间，都与涉黄场所的“关键节点”重合：2014年9月是“夜色KTV”拿到营业执照的时间，2015年3月是“金碧辉煌桑拿城”扩建的时间，2016年1月是“东方会所”通过消防验收的时间。
“这些转账名义是什么？”杜孟问，目光紧紧盯着流水单上的“转账用途”栏。
“都是‘借款’‘投资款’‘货款’，但我们查了对应的公司——赵伟名下的‘伟明商贸’是个空壳公司，没有实际经营；李刚名下的‘刚顺运输’只注册了一个月，没接过任何订单；张磊名下的‘磊鑫建材’虽然有经营，但这些转账根本没有对应的建材采购合同。”小李点开电脑里的文件夹，调出三家公司的工商档案和经营记录，“说白了，这些都是‘洗白’的行贿款，用亲属和司机的账户走账，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杜孟点点头，拿起手机拨通省纪委副书记的电话：“书记，我们查到关键线索了，王建国通过亲属账户，向赵刚、李军、张局长行贿，有银行流水和空壳公司的证据，请求省纪委成立专案组，正式介入调查。”
电话那头的省纪委副书记语气也很振奋：“太好了！杜孟同志，省纪委己经收到你们之前提交的材料，正在准备专案组，明天一早就进驻G市，咱们联合办案，争取尽快把这几个保护伞挖出来！”
挂了电话，杜孟看着办公室里忙碌的专班成员——老周正在整理赵刚分管文旅期间的审批文件，试图找出违规审批的证据；小张在核对李军与涉黄场所的通话记录，标记出每次“通风报信”的时间点；小李继续排查王建国的其他关联账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场硬仗，不是他一个人在打。
第二天清晨，省纪委专案组准时进驻G市，在市委招待所设立临时办案点。杜孟带着专班成员，把整理好的证据一一移交：银行流水单、空壳公司档案、涉黄场所审批文件、通话记录、暗访视频，整整装了三个纸箱。专案组组长翻看证据时，忍不住赞叹：“你们的工作做得太细致了，这些证据链很完整，足以立案调查。”
就在专案组准备对赵刚、李军、张局长进行初步谈话时，市公安局的办公楼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李军常委从车里下来，脸色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他昨晚收到消息，王建国的账户被冻结，专班还查到了转账记录，知道自己可能瞒不住了，决定主动找杜孟“求情”。
李军没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首接去了杜孟的办公室，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着一沓厚厚的“材料”。他敲开门，看到杜孟正在和专案组的同志讨论案情，脸色更加难看，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杜书记，我有件事想跟您单独谈谈，关于……关于王建国的案子。”
杜孟看了看专案组组长，组长点点头，带着其他同志走出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杜书记，我……我知道错了。”李军走到杜孟面前，突然弯下腰，声音带着哭腔，“之前是我糊涂，被王建国的好处蒙蔽了双眼，收了他的钱，还帮他通风报信，我现在后悔了，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把钱都退回去，愿意配合专案组调查，只求您别把事情闹大，别影响我的家人……”
杜孟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李军同志，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你收王建国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悔？当初你帮涉黄场所通风报信，让老百姓举报无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悔？现在事情败露了，才想起求我给机会，你觉得可能吗？”
李军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现金和几张银行卡，放在杜孟的办公桌上：“杜书记，这是我收的1200万，都在这里了，还有这些银行卡，密码都是6个0，我一分都没动过！我还可以揭发其他人，我知道赵刚收了王建国的字画，张局长违规给王建国办房产证，我都可以说！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些钱和银行卡，你应该交给专案组，而不是我。”杜孟把东西推回去，“你所谓的‘揭发’，不是为了改过自新，是为了自保。李军，你要明白，党纪国法不是儿戏，不是你想犯错就犯错，想补救就补救的。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向专案组坦白所有问题，争取宽大处理，而不是来找我求情。”
李军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知道，杜孟不会帮他，他的“机会”己经没了。他瘫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杜孟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同情——作为分管公安的常委，李军本应是百姓的“保护伞”，却成了涉黄场所的“保护伞”，这样的干部，必须严肃处理，才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你走吧，去专案组坦白，还来得及。”杜孟说。
李军慢慢站起来，像丢了魂一样走出办公室，刚到门口，就被专案组的同志拦住：“李军同志，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请你配合调查。”他没有反抗，任由专案组的同志把他带走，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与此同时，赵刚常委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让秘书把家里收藏的名贵字画都打包，准备送到乡下的亲戚家，却没想到专案组早就盯上了他，在他的秘书出门时，当场截获了字画，其中一幅“齐白石的虾”，正是王建国去年送给赵刚的“生日礼物”，价值超200万元。
城建局的张局长则比李军和赵刚“聪明”些，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主动去专案组“投案”，却只交代了“部分问题”，说自己是“一时疏忽”才给王建国违规办了房产证，没提收受贿赂的事。首到专案组拿出他堂弟张磊的银行流水，以及他和王建国的通话录音，他才瘫倒在椅子上，承认收了300万元的“好处费”。
7月20日，省纪委发布通报：G市市委常委、分管公安的李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市委常委、分管文旅的赵刚，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市城建局局长张某某，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通报一出，G市官场震动，不少之前“观望”的干部，纷纷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有的退还了违规收受的礼品礼金，有的揭发了其他涉黄关联人员。
专班办公室里，小李正在更新“保护伞查处进度表”，在李军、赵刚、张局长的名字后面，打上了“立案审查”的红勾。杜孟看着表格，心里松了口气——G市治黄攻坚战，终于啃下了最硬的一块骨头。
“杜书记，老百姓知道李军他们被查了，都在市政府门口放鞭炮呢！”小陈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手里拿着手机，上面是市民拍的视频：市政府门口的广场上，几个老人放着鞭炮，周围围了不少人，有人举着“感谢杜书记，清除保护伞”的牌子，脸上满是笑容。
杜孟接过手机，看着视频里热闹的场景，眼眶有点发热——他想起在H市扫毒时，老百姓也是这样放鞭炮庆祝；想起父母被威胁时的担心；想起专班成员熬夜查证据的辛苦……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通知专案组，继续深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关联人员。”杜孟放下手机，语气坚定，“李军、赵刚、张局长只是开始，还有那些处级干部、基层民警，只要参与了涉黄保护伞，一个都不能放过！”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保护伞查处进度表”上，表格里的红勾越来越多，像一朵朵绽放的花，预示着G市即将迎来干净、光明的明天。杜孟知道，治黄攻坚战还没结束，但他有信心，有专班的配合，有老百姓的支持，这场仗，他们一定能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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