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中旬的S市，初夏的阳光透过专案组临时办公点的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王健坐在铁椅上，双手被手铐固定在桌沿，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昂贵的西装沾满褶皱，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傲慢，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慌乱——他从香港被引渡回S市己经第三天，经过三天三夜的审讯，心理防线终于开始崩塌。
“王健，你再好好想想，2016年你为了让L集团的外汇核销手续‘加急办理’，给外汇管理局S市分局的张科长送了多少钱？在哪个地方送的？”审讯员小李把一份银行流水单推到王健面前，流水单上“2016年8月15日，转账50万元至张磊个人账户”的记录格外醒目。
王健盯着流水单，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才低声开口：“……30万，在S市‘锦绣江南’小区的地下车库，我用黑色塑料袋装的现金，放在他车的后备箱里。”
“不对，”小李拿起笔，在纸上圈出“50万”的数字，“银行流水显示，你当天从私人账户转了50万到张磊妻子的账户，另外30万现金是你之前承诺给他儿子出国留学的‘赞助费’，怎么现在只说30万？”
这句话戳中了王健的痛处，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是……是50万现金，还有30万转账，总共80万。张磊说外汇核销要‘打通关节’，让我多准备点，还说以后L集团的外汇业务，他都能‘优先处理’。”
审讯室外，杜孟和纪委副书记李刚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幕。李刚手里拿着张磊的资料，眉头紧锁：“张磊，外汇管理局S市分局经常项目管理科科长，负责企业外汇核销和资金跨境流动审核。我们之前查他的账户时，发现他近五年有12笔‘不明来源’的收入，合计320万元，当时还怀疑和L集团有关，现在王健的口供终于印证了。”
“立刻派人去抓张磊，”杜孟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到审讯室隔壁的行动组，“去他的办公室和家里搜查，重点找他和L集团往来的邮件、合同，还有可能隐藏的现金和银行卡——别给他销毁证据的机会。”
上午十点，行动组的警车停在外汇管理局S市分局楼下。张磊正在办公室里焦躁地打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王健律师”的名字——他从昨天就联系不上王健，心里己经有了预感，正想找律师咨询“应对办法”。听到办公室门被推开，他猛地回头，看到穿着纪检监察制服的工作人员，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张磊同志，我们是省纪委专案组的，现在依法对你进行审查调查，请你配合。”工作人员出示证件，同时展开搜查——在张磊办公桌的夹层里，搜出了一本加密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为L集团“违规办理外汇核销”的次数和收受的好处费；在他家里的保险柜里，发现了280万元现金和6块名牌手表，其中一块百达翡丽手表，正是王健2017年在瑞士购买的限量款。
“这些钱和手表是怎么来的？”工作人员把证据摆在张磊面前，张磊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是……是朋友送的，我没……没干什么违法的事……”
“朋友？哪个朋友会送你280万现金和限量款手表？”工作人员拿出王健的口供记录，“王健己经交代了，2016年到2018年，你为L集团违规办理外汇核销17次，帮助他们将120亿元资金顺利转出境外，收受好处费合计320万元，还接受他送的手表、字画——这些你还想抵赖吗？”
张磊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沙发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错了……我不该贪那些钱，不该帮L集团违规办事……我只是一时糊涂，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
与此同时，另一个审讯室里，被暂停职务的S市副市长张明也终于松口。他看着面前的转账记录，声音沙哑地说：“2017年，L集团想在S市经开区拿一块工业用地，那块地本来规划给高新技术企业，王健找到我，说愿意给我‘好处费’，让我帮忙把用地性质改成‘综合用地’。后来我帮他办成了，他给我转了200万，还在香港给我买了一套公寓……”
“除了王健，你还和L集团的其他高管有往来吗？”李刚坐在张明对面，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我们查到，2018年春节，L集团财务总监张颖给你妻子的账户转了50万，说是‘拜年红包’，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明的头垂得更低：“张颖找我帮忙，让税务局‘暂缓核查’L集团的纳税情况，说他们公司‘暂时资金紧张’，我给市税务局的李所长打了招呼，让他‘通融一下’……那50万，就是张颖给我的‘感谢费’。”
这个线索让专案组立刻将目标锁定在市税务局所得税科科长李达身上。李达今年45岁，在税务局工作了20年，靠着“为人圆滑”爬到科长位置，平时和不少企业老板往来密切。行动组赶到税务局时，李达正在办公室里烧毁一份文件，文件的碎片上还能看到“L集团纳税调整”的字样。
“李达，别烧了！”行动组组长喝止他，上前夺过燃烧的文件，“你以为烧了文件就能掩盖你帮L集团逃税的事实吗？张明己经交代了，2018年你按照他的指示，暂缓核查L集团的纳税情况，还帮他们虚增成本，少缴企业所得税1200万元，收受好处费50万元——这些你能解释清楚吗？”
李达看着被烧焦的文件，又看了看行动组手里的调查记录，知道再也瞒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是……是张明让我做的，他说L集团是市里的重点企业，不能‘逼得太紧’。我一时糊涂，就帮他们改了纳税申报表，还把核查时间往后推了半年……那50万，我现在就退回去，求你们别追究我的责任……”
下午三点，专案组又从张明的口供中挖到第三个“保护伞”——海关监管科副科长刘伟。刘伟负责L集团进口货物的查验复核，2017年到2018年，他多次在L集团“虚假报关”的单据上签字通过，帮助他们蒙混过关，先后收受王健送的现金150万元和一辆价值80万元的奔驰轿车。
行动组赶到海关时，刘伟正准备请假“去国外考察”，行李箱里己经装好了护照和机票。看到行动组的人，他转身想跑，却被门口的警员拦住。“刘伟，你想跑去哪里？”行动组组长拿出手铐，“王健和张明都己经交代了，你帮L集团伪造查验记录，收受好处费，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伟的脸涨成紫红色，挣扎着说：“我没有！你们别听他们胡说！我只是正常履行职责，没有收过任何好处！”
“有没有收过，查一查就知道了。”行动组拿出一份银行流水，“2017年10月，王健给你妻子的账户转了100万元；2018年3月，他又给你转了50万元，这些钱你怎么解释？还有你名下的奔驰轿车，购车款是从L集团的关联公司账户支付的，这也是‘正常履行职责’吗？”
刘伟看着流水单，再也说不出话，任由警员给他戴上手铐，被押着走出海关大楼。
傍晚六点，专案组的办公区里，三份《立案审查调查决定书》整齐地摆在桌上——张磊、李达、刘伟三人因“涉嫌受贿罪、滥用职权罪”，被正式立案审查调查，同时被采取“留置”措施。李刚拿着三份决定书，走到杜孟面前：“杜书记，这三个处级干部的违纪违法事实都己经查清，证据确凿，下一步就可以移交司法机关提起公诉了。”
杜孟拿起决定书，仔细看了一遍，上面详细记录了三人的违纪事实：张磊违规办理外汇核销，收受好处费320万元；李达帮助L集团逃税，收受好处费50万元；刘伟伪造查验记录，收受好处费150万元及奔驰轿车一辆。“还有没有遗漏的保护伞？”他抬头问李刚，“张明交代的线索里，有没有提到其他干部？”
“我们己经逐一核实了张明提到的12名干部，”李刚拿出一份排查清单，“其中9名干部只是和L集团有正常的工作往来，没有发现违纪违法迹象；另外3名就是张磊、李达、刘伟，己经全部立案。目前来看，L集团案件的保护伞己经全部打掉，没有遗漏。”
杜孟点点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路灯。S市的金融城此刻灯火通明，之前因为“保护伞”存在而压抑的氛围，仿佛在这一刻消散了——外汇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开始主动排查企业的外汇异常流动，海关的查验员严格核对每一份报关单，税务局的干部认真审核企业的纳税申报，整个金融系统终于恢复了应有的秩序。
“通知各部门，”杜孟转身对李刚说，“明天召开S市金融系统警示教育大会，把张磊、李达、刘伟的违纪违法案例通报全市，让所有干部都引以为戒；同时，要求金融、海关、税务等部门开展‘自查自纠’，重点排查‘权力寻租’‘利益输送’等问题，建立长效监督机制，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晚上八点，杜孟回到家时，妻子林慧正在厨房做饭，母亲坐在客厅里看新闻，电视上正好播放着“S市打掉L集团系列保护伞”的报道。“小孟，你快看，新闻里说你们打掉了好几个贪官，还说S市的金融环境变好了！”母亲指着电视，脸上满是骄傲。
杜孟走过去坐下，陪着母亲看新闻。报道里提到，L集团案件的保护伞全部落网后，S市的金融系统迎来了“清风”——仅一周时间，就有12家合法外贸企业主动到海关补报了之前“误报”的贸易数据，3家银行上报了5笔“可疑资金流动”线索，外汇管理局查处了2起“违规外汇核销”案件。
“这才是真正的‘清风’，”林慧端着饭菜走过来，笑着说，“之前听你说金融系统里有保护伞，我还担心查不彻底，现在好了，保护伞没了，大家都敢干事、愿干事了。”
杜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心里满是感慨。从3月中旬组建专案组，到5月中旬打掉所有保护伞，两个月的时间里，专案组的成员们熬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顶住了来自高层的压力和各种诱惑，终于换来了S市金融系统的“清风”。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杜孟对家人说，“王健和这些保护伞要移交司法，L集团的员工要安置，中小股东的损失要挽回，还有金融系统的长效机制要建立——不过现在最关键的保护伞问题解决了，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母亲点点头，给杜孟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现在案子有了结果，你也该好好歇几天，陪我们去北京给我体检，顺便看看晓宇。”
“好，”杜孟笑着答应，“等把王健移交司法，我就申请调休，咱们全家一起去北京。”
深夜，杜孟躺在床上，翻看着专案组的工作笔记——里面记录了从调查L集团到打掉保护伞的每一个细节，有辛苦，有压力，也有胜利的喜悦。他拿起笔，在笔记的最后一页写下：“保护伞不除，金融难安；民心不守，发展难稳。S市金融系统的‘清风’，是无数人用坚守和付出换来的，必须珍惜，必须守护。”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笔记上，也洒在床头柜上那张汶川村民写的“谢谢”纸条上。杜孟看着纸条，心里更加坚定——无论以后走到哪个岗位，他都会坚守初心，守护好老百姓的信任，守护好每一片土地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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