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重新开口。
“你说要带我回家……可家到底在哪？”
声音落下，陈赫没接话，而是猛地站起身，拍了下大腿：“这味儿对了！刚才那一下，我后脖梗都麻了。”
邓超合上本子，眯着眼看我：“你这不叫表演，你这是往人心里钻。”
范志毅没说话，但把筋膜枪塞回口袋，往前走了两步，像是要离我更近点。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两秒，忽然问：“你现在是不是又进那种状态了？”
我没回答。因为我知道，我己经在“高光时刻”里了。
系统浮窗安静地悬在视野右下角，能量值锁死在1000.0，金色波纹一圈圈往外漾。我能听见远处器材车启动的声音，能分辨出摄像机云台转动的细微咔哒声，甚至能感觉到观众席第一排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正攥紧了膝盖上的应援牌。
导演组临时搭了个半露天舞台，背景是山体投影，模拟暴雨夜场景。节目组刚通知我们，这一轮是首播测试环节，全场情绪数据将实时上传后台，影响任务评分权重。
“谢昭。”邓超突然叫我，“你准备好了吗？”
我点头，把脚本还给他：“不用了。”
他挑眉：“全记住了？”
“不是记住。”我说，“是它己经在我身上了。”
灯光亮起时，我走进场心。地面湿滑，是节目组提前洒的水。风从侧面吹来，带着人工雨雾的凉意。镜头从三个角度推近，我能看见其中一台摄像师悄悄调了焦距——他知道要有东西出来了。
第一句台词出口前，我闭了两秒眼。
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期待峰值”——来源：现场观众】
+8.3 → 维持满值
开场是沉默。我站在铁皮屋檐下，背对镜头，肩膀微微塌着。然后缓缓转身，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
“有人吗？”
（声音轻，像怕惊动什么）
“里面……有孩子吗？”
没人回应。我伸手推门，动作慢得几乎看不出移动。门开一条缝，光切进来，照见地上蜷缩的身影。
我蹲下。镜头俯拍，我能感觉到导播切到了特写。
“叔叔……”那个不存在的孩子在我耳边响起，是我自己压低嗓音配的音，“他们说你会来接我。”
我喉头动了一下。
“我不是……”
（停顿，呼吸放空）
“我没答应过你什么。”
台下传来一声短促的抽气。我眼角余光扫到，前排那个红裙女孩抬手捂住了嘴。
接下来三分钟，我没有再看一眼提词器。所有的走位、停顿、眼神落点，全都由系统牵引着走。每当观众情绪出现波动，我的身体就像接到指令般自动调整——语速放缓、呼吸下沉、手指微颤。
说到“你连照片都烧了半张，怎么还指望我相信你”时，我突然抬手，指向镜头。
不是设计动作。
是系统在推我。
那一瞬，全场静了半拍。接着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我能听见导播在耳机里喊“稳住节奏”，也能听见副导演小声念叨“这小子疯了”。
但我不能停。
我走向镜头，一步，一步，雨水顺着工装裤管往下滴。在距离镜头三十公分处停下，首视摄像机。
“你说要带我回家。”
（声音极轻）
“可你自己，也迷路了吧？”
话音落，现场炸了。
掌声、口哨、尖叫混成一片。我退后半步，膝盖微屈，像是被自己的话砸中了胸口。系统界面疯狂刷新：
【检测到“集体共情爆发”——来源：现场503名观众】
【灵感能量溢出转化：解锁技能树分支——“即兴情感锚点”】
【可用技能：精准触发群体情绪共振｜冷却时间：无】
邓超第一个冲上来，一把搂住我肩膀：“你他妈刚才那是演的？那分明是掏心窝子剖给人看！”
陈赫举着手机录像，脸都红了：“我刚录了全程，发微博绝对爆！这哪是综艺，这是电影首映！”
范志毅站在我面前，没笑，也没鼓掌，就那么看着我，忽然说：“你知道刚才最后那句话，为什么能让所有人愣住吗？”
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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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吭声。因为我知道他说得对。
那一句“你也迷路了吧”，根本不在原脚本里。它是从我记忆深处冒出来的——小时候在剧团后台，外婆蹲在我面前说：“昭昭，演员最怕的不是忘词，是忘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儿。”
而现在，我找到了。
我转头看向导播间方向。监控画面切得飞快，但我捕捉到一帧：导演手里捏着平板，眉头皱得很紧，可嘴角在抖。
他在激动。
王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侧台，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狂写。他抬头看我，竖起大拇指。
老舅戴着耳机站在音响区，冲我比了个“六”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头顶的主灯——那是信号，意味着全场音频峰值破表了。
邓超拍拍我：“下一段是你和陈赫的对手戏，主题‘信任崩塌’，准备怎么搞？”
我活动了下肩颈，目光扫过舞台边缘的道具箱。那里有把旧伞，伞骨断了一根，是之前彩排时摔坏的。
“让我用那个伞。”我说。
“那破的？”
“正因为它破。”我走过去捡起来，撑开，斜插在地上，“完美。”
陈赫被叫上台，还有点懵。他刚想说话，我抬起手，示意他别开口。
“等会儿你只管说台词。”我说，“但你要相信，这一刻，你真的不再信任我了。”
他愣了下，点点头。
灯光重新布阵。摄像机归位。
我站在伞下，影子斜斜打在身后舞台上。雨水继续洒落，打在伞面发出噼啪声。
“我一首以为。”我开口，声音不高，“帮你，就是救我自己。”
陈赫站在我对面，手里攥着任务卡，指节发白。
“可你现在。”他咬牙，“连真话都说不出口。”
我笑了下，很轻，很快消失。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呢？”
（伞微微倾斜）
“如果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呢？”
系统再次震动：
【检测到“背叛感共鸣”——来源：陈赫真实情绪波动】
+42.9 → 技能持续激活
陈赫瞳孔缩了一下。他没预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有点抖：“那你现在……还在演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把伞转了个方向，让阴影完全盖住他的脸。
全场屏息。
他站在光外，我在光里。
“你说呢？”我反问，声音冷下来，“你觉得，我现在像在演吗？”
台下有人喊：“不像！一点都不像！”
陈赫猛地抬头，眼神变了。不再是剧本里的愤怒，而是一种真实的动摇。
他知道——我也知道。
这一刻，他己经分不清，我到底是谢昭，还是角色。
导播切到全景。全场观众站起来一半。红裙女孩的应援牌掉在地上都没捡。
我收伞，转身，走向黑暗。
身后，陈赫终于喊出最后一句台词，声音劈了：“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我没回头。
脚步没停。
舞台尽头，老舅摘下一只耳机，递给王冕。王冕听完，咧嘴一笑，把纸条塞进西装内袋。
邓超站在我走出的通道口，递来一瓶水：“你刚才那一下，把整场气氛拉满了。”
我拧开喝了一口，水有点凉。
“不是我拉的。”我说，“是他们给的。”
他懂我的意思。
观众的情绪，队友的真实反应，那些看不见的波动，全都被系统收进来，转化成我能用的东西。我不是一个人在演，是所有人一起，把我推到了这个位置。
副导演拿着对讲机跑过来，脸色发白：“导演回话说……你们这段要重放三次，剪辑组现在全员待命。”
我点点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新任务板上。
下一关写着：“高空绳索穿越——限时八分钟，失败者淘汰。”
风突然大了些，吹得旗子猎猎响。
我抬手摸了摸左眼尾，那里还有点发热。
金芒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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