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杯麦乳精和几块动物饼干之后，林晚汐和沈砚之间那层“互不打扰”的薄冰，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
他们依然很少交谈，但分享食物变成了心照不宣的习惯。
林晚汐煮了蘑菇汤，会给他留一碗放在大青石上。
沈砚偶尔会带来一点稀罕的吃食，有时是几颗水果糖，有时是一小包炒熟的南瓜子，依旧用“不爱吃”作为借口。
林晚汐发现他带来的东西，虽然量少，但品质都很好，显然来源不一般，但她聪明地从不追问。
接触多了，林晚汐愈发肯定沈砚身体有问题，不仅仅是低血糖那么简单。
他有时看书久了，会突然咳嗽一阵，脸色苍白如纸；有时稍微劳累点，比如帮她摘个高处的果子，呼吸就会变得急促而浅；他的手脚在天气转凉时，总是冰得吓人。
这绝不仅仅是营养不良。
林晚汐现代人的常识和系统提供的【简易医术】知识（虽然还是初级）告诉她，这很可能是心肺功能方面的问题，或者更麻烦的……在这个年代几乎等同于绝症的肺结核？
这个猜测让她心惊肉跳。如果真是肺痨，那可是会传染的！而且以现在的医疗条件……
她偷偷用【简易医术】技能观察过沈砚，技能反馈的信息很模糊，只提示【气血两虚，体质羸弱，疑似旧疾缠身，建议静养及补充营养】，并没有明确指向肺结核。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但担忧并未减少。
“你得去看看医生。”
有一天，看着沈砚咳得撕心裂肺，林晚汐忍不住说道，眉头紧锁。
沈砚用手帕捂着嘴，等咳嗽平复，才淡淡地说：“老毛病，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咳成这样还叫不碍事？”林晚汐有些生气，气他的不爱惜身体。
“公社有卫生所，你去看看啊！开点药也好！”
沈砚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而复杂，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我的情况，卫生所看不了。”
林晚汐噎住了。
她想起他的身份，“走资派后代”，在这个年代，很多资源是对他们关闭的，或者即便能看，也会受到诸多刁难。
一股无力的愤怒和酸楚涌上她的心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才华横溢、心思缜密却因为出身而困顿于此、连病痛都无法得到妥善治疗的青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残酷。
她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从自己的“库存”里，翻出之前采集的、系统鉴定有润肺止咳效果的枇杷叶和百合干，塞给他：
“这个，拿去泡水喝，或者煮粥的时候放一点，对咳嗽有好处的。”
沈砚看着手里带着泥土气息的草药，又看看她脸上那混合着担忧、气愤和无奈的复杂表情，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涩涩的。
“……谢谢。”他低声说，将草药仔细收好。
从那以后，林晚汐有意识地采集更多对他身体有益的药材，偷偷混在给他的“分红”里。
她甚至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钱，或许……可以去县里的黑市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到更有效的药？
而沈砚，似乎也默认了她这种笨拙的关心。
他依旧沉默，但看向她的目光里，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和审视，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暖意。
有一次，林晚汐因为躲避林招娣的找茬，跑上山时崴了脚，疼得龇牙咧嘴。
沈砚二话不说，蹲下身，用他那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手，手法却异常精准地帮她检查脚踝，然后扯下自己衬衫干净的里衬，帮她做了紧急包扎固定。
他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脚踝皮肤时，林晚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脸上发烫。而他专注的神情和轻柔的动作，又让她心里怦怦首跳。
“这几天别乱动。”他包扎好，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林晚汐红着脸，小声应了一句：“……哦。”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感受着脚踝处传来的、被他触碰过的微妙感觉，林晚汐捂住了胸口。
完了完了，林晚汐，你不对劲！
你不仅操心人家的温饱，还操心人家的健康，现在连人家碰你一下都心跳加速！
你这不像是单纯的革命友谊啊！
她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钱！搞钱！然后……想办法帮他把身体养好！
对，就是这样！纯粹的盟友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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