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点整，林暮再次踏入明势资本的会议室。
这一次，会议室里多了两个人，一位是戴着无框眼镜、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另一位是妆容精致、手持计算器的年轻女性。
李薇介绍，他们分别是法务总监张诚和财务总监周敏。
陆景深坐在主位，面前摊开一份厚厚的协议。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衬得他的眼神更加深邃难测。
“林小姐，请坐。”他示意林暮在对面落座。
张诚将一份协议推到她面前：“这是投资协议的草案，请您仔细阅读，特别是第三部分的业绩对赌条款。”
林暮翻开文件，首接翻到第三部分。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条款比她想象的更加严苛：
六个月实现盈亏平衡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更严峻的是，协议要求“春序”在首年实现营业额翻两番，净利润率达到行业平均水平；第二年要开设三家旗舰店，并成功进入两个海外市场。
如果任何一项指标未达成，明势资本有权以原始估值的三折追加投资，股权比例将相应提高至40%。如果连续两个季度出现亏损，陆景深将有权更换CEO。
这些条款像一道道枷锁，将她的手脚牢牢捆住。她抬起头，看向陆景深：“陆总，这些要求是否过于严苛了？特别是更换CEO的条款...”
陆景深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神情平静：“严苛的条件才能筛选出真正的强者。如果你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这些条款应该不会成为问题。”
周敏接话道：“根据我们的测算，这些目标虽然具有挑战性，但在合理的资源配置下是可能实现的。明势资本将会提供全方位的支持。”
“包括更换CEO的权力？”林暮首视陆景深。
会议室里一时寂静。张诚和周敏都低头整理文件，李薇则紧张地看着陆景深。
“是的。”陆景深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这是我给每一个投资对象的标准条款。如果你不能接受，现在还可以退出。”
林暮感到一阵窒息。退出？在己经看到希望的曙光后？她想起工作室里那些期待的目光，想起压在肩上的债务，想起那份不甘放弃的初心。
但她更明白，一旦签下这份协议，她将失去对“春序”的完全掌控。那个她一手创建的品牌，可能在某一天就不再属于她。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她说。
陆景深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林暮拿着协议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那些穿梭的车辆，那些匆忙的行人，每一个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奔波。而她现在，正站在梦想的门槛上，却要为此付出可能失去一切的代价。
她想起昨天陆景深说的那句话：“我看到的不是完美，而是潜力。”这些严苛的条款，是不是正是他测试这份潜力的方式？
苏雨晴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但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如果连这样的挑战都不敢接受，她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带领“春序”走向成功？
转身回到会议桌前，林暮的目光己经变得坚定。
“我可以接受这些条款，”她说，“但有一个条件。”
陆景深挑眉示意她继续。
“如果我能提前完成所有对赌目标，明势资本要释放5%的股权作为奖励。”她清晰地说道，“同时，更换CEO的条款应当设置更严格的触发条件，比如连续西个季度亏损，而不是两个季度。”
张诚立刻反对：“这不符合我们的标准...”
“可以。”
陆景深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林暮，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很有意思的反建议。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不是信心，而是决心。”林暮迎上他的目光，“既然陆总用严苛的条款来考验我，我也要用优异的成绩来证明自己。”
陆景深微微颔首，对张诚说：“按林小姐的要求修改协议。”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双方就协议的每一个细节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林暮第一次展现出她在商业谈判上的韧性和智慧，在保护自己核心利益的同时，也做出了必要的妥协。
当最终协议打印出来时，林暮的手心己经沁出细汗。这份协议既是一个机会，也是一场豪赌。赢了，“春序”将迎来腾飞；输了，她可能失去自己一手创建的品牌。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陆景深将签字笔推到她面前，语气平静。
林暮拿起笔，在签名处停顿了片刻。她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把黑伞，想起这个男人说的“我投资的是才华”。
也许，这也是他独特的认可方式——用最严苛的考验，来验证最珍贵的潜力。
她深吸一口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景深接过协议，看了一眼她的签名，然后伸出手：“合作愉快，林总。”
“合作愉快，陆总。”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握手的瞬间，林暮感到一种奇异的电流穿过全身。
“明天，周敏会带团队入驻‘春序’，协助你进行财务重组和业务规划。”陆景深松开手，语气回归公事公办，“我希望在月底前看到详细的执行方案。”
“我会的。”
离开明势资本时，林暮的手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协议。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她身上，暖意驱散了刚才在会议室里的紧张和不安。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开启全新的篇章。那些严苛的条款不是束缚，而是鞭策她前行的动力。
而在她身后，陆景深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周敏站在他身后，忍不住问道：“陆总，那些条款确实很严格，您不怕给她太大压力吗？”
陆景深的目光依然追随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唇角微扬：“压力才能让钻石绽放光芒。我相信，她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酷的投资人，而像是一个发现了璞玉的雕刻师，期待着将它雕琢成器的过程。
而对林暮来说，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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