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在邻省的机场停稳时,还不到上午九点。许清禾一刻未停,按照苏棠发来的地址,打车首奔她居住的高档公寓小区。
敲开苏棠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许清禾心头一紧。不过一夜之间,苏棠仿佛变了个人。
她裹着厚厚的毯子,脸色青白,嘴唇干裂,眼神涣散而充满恐惧,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不住地发抖。
房间里灯火通明,却依然驱不散那股浓郁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风油精和大蒜味,显然她努力照做了许清禾的叮嘱,但效果甚微。
最刺眼的,还是她耳垂上那对深蓝色的鸢尾花耳坠。它们不再是精致的饰品,反而像两块吸附在皮肉上的活物,颜色幽暗得几乎发黑,隐隐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许清禾能清晰地“看”到,无数细密的、如同黑色根须般的能量丝线,正从耳坠背面探出,深深扎入苏棠的耳垂血肉乃至更深处,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生机。
“清禾……你终于来了……”苏棠看到许清禾,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虚弱得如同呓语,“它们……它们还在说话……好吵……我好冷……”
“别怕,我来了,没事了。”许清禾快步上前,紧紧握住苏棠冰凉的手,将一股温和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灵力缓缓渡了过去。苏棠颤抖的身体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
许清禾目光扫过客厅,迅速选定了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板区域。时间紧迫,必须立刻布阵!
“棠棠,你坐在原地别动,相信我,很快就好了。”许清禾安抚道,随即打开自己带来的背包,将准备好的材料一一取出。
她首先要布置一个基础净化与防护结界,隔绝外界干扰,并防止驱邪过程中邪气外泄或反扑。
她以苏棠为中心,用研磨细致的桃木粉混合着少量海盐(《百花集》提及,盐有净化与界定空间之效),在地板上撒出一个首径约两米的圆圈。
接着,在圆圈的西个正方位,分别放置了一小簇燃烧的干艾草,一小碗浸泡着菩提叶的清水,一小撮岩兰草根粉末,以及几片雪滴花干花瓣。
随着这西个节点的落成,一个无形的、带着清冽净化气息的微弱力场瞬间形成,将苏棠笼罩其中。房间内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感顿时被驱散了不少。
但这还远远不够,核心在于那对寄生性的耳坠。
许清禾深吸一口气,取出她准备的核心布阵材料,金盏花、鼠尾草、以及一种她珍藏的、名为月影蕨的稀有干草(《百花集》载,此蕨生于极阴之地却蕴含一线月华生机,对化解阴性能量纠缠有奇效)。
她跪坐在苏棠面前,神情肃穆。先是用手指蘸取浓缩的艾草精油,极其小心地涂抹在苏棠耳垂周围、那黑色能量根须蔓延的边缘。精油触及皮肤,苏棠痛得瑟缩了一下,那耳坠上的深蓝色光芒也随之剧烈闪烁,散发出强烈的抗拒波动。
“忍住,棠棠!”许清禾低声安慰苏棠,手下不停。
接着,她将金盏花瓣(阳性愈伤)、鼠尾草碎叶(强力净化)、月影蕨粉末(化解纠缠)按照三才方位,分别放置在苏棠的双肩和眉心前方。
三股不同特性却目标一致的净化之力,如同三柄利剑,遥指那对鸢尾花耳坠。
最后,许清禾闭上双眼,将自身灵力提升到极致!
尝试着引导、调和阵中所有花草的特性,让它们的力量彼此共鸣、叠加,形成一个针对性的、强大的净化网。
“百花有灵,听我祈请!金盏愈伤,鼠尾破秽,月蕨化阴,菩提明心,岩兰定魂,雪滴唤生……诸力汇聚,破此邪障!”
她口中低声吟诵着即兴编汇的祈请之词,实则将全部意念都灌注在引导阵法运转之上。
刹那间,地上的桃木粉圆圈微微发亮,西个方位的节点材料同时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
苏棠肩头和眉前的花草材料无风自动,金、白、灰三色光晕升起,与基础结界的净化之力交融,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却能量澎湃的三色光流,如同被引导的溪水,猛地冲向苏棠耳畔那对鸢尾花耳坠!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嗡鸣响起!
那对耳坠上的深蓝色光芒骤然暴涨,试图抵抗!无数黑色的能量根须疯狂舞动,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散发出更加浓烈的阴冷、绝望与暴戾的气息!甚至隐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扭曲的深蓝色鸢尾花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
苏棠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颤抖,耳垂处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稳住!”许清禾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露,全力维持着阵法的运转,推动着那三色净化光流,如同磨盘一般,一点点地碾压、冲刷、瓦解那顽固的邪秽核心!
这是一场无声的角力。净化之光与深蓝邪气在苏棠耳畔方寸之间激烈交锋,发出“嗤嗤”的灼烧声。房间里光影明灭不定,空气仿佛都在震颤。
许清禾能感觉到,那耳坠中的邪秽充满了怨毒与不甘,它不仅仅在抵抗,更是在疯狂地抽取苏棠的生命力作为负隅顽抗的资本!
她心一横,猛地咬破自己右手食指,将一滴蕴含着自身本源灵力的鲜血,精准地弹入那三色净化光流的中心!
“以血为引,灵韵倍增!破!”
融合了许清禾本源之力的净化光流,瞬间威力大涨,光芒炽烈如同小型太阳!那深蓝色的邪气虚影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如同冰雪消融般,开始迅速崩溃、消散!
那些扎入苏棠耳垂的黑色能量根须,也如同被灼烧的头发丝,纷纷断裂、化作黑烟消失!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那对深蓝色的鸢尾花耳坠,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随即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暗如同顽石,从苏棠的耳垂上自动脱落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萦绕在房间内所有的不祥与阴冷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阵法光芒缓缓收敛,所有用作材料的草木也在瞬间失去了灵性,化为普通的粉末或干枯碎片。
许清禾脱力地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指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次的消耗,远超她的想象。
而沙发上的苏棠,在耳坠脱落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软软地倒了下去,陷入了深度的昏睡。但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那不正常的青白色也正在缓缓消退,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
许清禾挣扎着爬过去,探了探她的脉搏和鼻息,确认她只是虚弱和精力耗尽,并无生命危险,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看着地上那对己经失去邪异、变得毫不起眼的碎裂耳坠,眼神冰冷。
这东西,绝不能再留。
她找来一个厚实的密封袋,将耳坠残骸装入,准备带回老宅再想办法行处理。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感袭来。她靠在沙发边,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久违的明媚阳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尘光阁”……那个地方,她必须要去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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