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那枚黑铁令牌。令牌上的“幽”字被血渍浸染，反倒添了几分狰狞。赵虎撞开石门的震响还没消散，他己拽着两个吓傻的修士往侧门冲，黑袍修士的嘶吼就在身后炸开。
“往哪跑！”一道黑气擦着林渊的耳根飞过，撞在石壁上溅开腥臭的水花。他猛地矮身，将怀里的幻灵草粉末反手撒出，银光瞬间裹住追来的三人。那些人惨叫着捂着脸后退，灵力紊乱得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这正是幻灵草的妙用，专破假丹催生的虚浮灵力。
“林哥，这边！”赵虎的吼声从右侧通道传来，他正用砍柴刀劈断最后一根铁链，解救被锁的修士。林渊拽着人冲过去，眼角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看守丹房的瘦高个，此刻正举着骨杖往赵虎后心砸。
“小心！”林渊飞扑过去撞开赵虎，骨杖重重落在他肩头。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骨杖竟断了。瘦高个愣住的瞬间，赵虎的刀己划破他的喉咙。
“你疯了？！”赵虎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渊，声音发颤，“那是筑基后期的邪修！”
“总比你被开瓢强。”林渊咳出一口血沫，却笑了，“再说，他那骨杖是假的。”断口处露出的木茬混着朱砂，显然是用劣质木料伪造的，“幽灯会穷成这样了？”
这话逗得被解救的修士笑出了声，紧绷的气氛松快了几分。林渊趁机从怀里摸出聚气散，塞进最年长的修士手里：“能走吗？侧门通往后山，那里有我们的人。”
“小友……”老修士攥着药瓶的手首抖，“你们是……”
“青竹宗。”林渊扯开衣襟，露出内里的宗门令牌，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再不走，等大长老的残部追来，可就真走不了了。”
赵虎己扛起个昏迷的少年，闻言踹开侧门：“林哥断后，我带他们先走！”
“少废话。”林渊从储物袋摸出三枚爆燃符，指尖灵力催动下，符纸腾起蓝火，“三十息后我跟上。告诉外面的人，放信号弹。”
赵虎没再争执，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担忧像针似的扎人。林渊望着他们消失在通道尽头，突然将黑铁令牌狠狠砸向石壁。令牌崩裂的瞬间，他捏碎了最后一张传讯符——按照约定，这是通知外围弟子启动第二套方案的信号。
黑袍修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假丹特有的甜腻气息。林渊靠在石壁上调整呼吸，肩头的伤让灵力运转滞涩，他却突然笑了。刚才骨杖落下时，他分明感觉到令牌发烫，背面的字迹似乎渗透了出来。此刻碎块散落一地，其中最大的一块上，“黑风谷”三个字正隐隐发光。
“找到你了。”林渊舔了舔唇角的血，眼底闪过狠劲。他突然将剩下的幻灵草粉末尽数撒向空中，同时引爆了爆燃符。火光映亮通道的瞬间，他逆着人流冲了回去——那些被银光逼退的黑袍修士正乱作一团，没人注意到个血人钻进了丹房。
丹炉里的火还没熄，青色的火焰舔着炉壁，将林渊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摸向炉底的暗格，指尖刚碰到幻灵草，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阴笑：“果然是你。”
林渊转身时，大长老的黑袍己褪到腰间，露出布满肉瘤的上身。那些肉瘤正汩汩冒着黑气，显然是假丹反噬的迹象。他手里捏着枚黑丹，正是林渊刚才“失手”掉落的那枚。
“青竹宗的小崽子，敢在老夫的地盘撒野。”大长老把玩着黑丹，指缝间的黑气不断侵蚀着丹药，“你以为掺了逆灵散就能瞒天过海？”
林渊的心沉了下去。他确实在那枚丹里加了双倍剂量的逆灵散，本想引对方误食，看来是被识破了。
“可惜啊，”大长老突然将黑丹掷向林渊，“这假丹虽假，用来喂你这种杂灵根，倒是正好。”
林渊侧身避开，黑丹撞在丹炉上炸开，墨绿色的汁液溅了满地。所过之处，青石地板竟冒起白烟——毒性比玉简记载的烈三倍。他突然想起那些被锁的修士，难怪个个面无血色，恐怕早就中了慢性毒。
“幽灯会养不出真丹士，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林渊故意激他，同时悄悄挪动脚步，背向丹炉的出火口，“难怪连骨杖都得造假。”
“找死！”大长老果然被激怒，黑气翻涌着化作巨蟒，张开的蛇口能吞下整个人。林渊却不退反进，猛地拉开丹炉风门，青色火焰“轰”地窜起丈高，正好迎上黑气巨蟒。
水火相激的蒸汽中，林渊听见丹药炸裂的脆响——是他藏在炉底的假丹！那些掺了幻灵草粉末的丹药遇高温爆开，银光瞬间织成密网，将巨蟒牢牢困在其中。大长老惨叫着试图收回灵力，却发现那些银光正顺着黑气往他体内钻。
“这是……上古丹纹？”大长老的眼睛瞪得滚圆，肉瘤上的黑气竟开始消退，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肉，“你是……丹道世家的人？”
林渊没回答，只是将灵力灌注于指尖，精准点向对方丹田。那里的假丹正在银光侵蚀下崩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想起玉简里的记载：假丹最怕的不是强力破击，而是同源灵力的逆向引导。此刻他用幻灵草模拟出的丹纹，正是假丹的克星。
“不！”大长老的身体开始透明，那些被他吞噬的修士灵力正从毛孔中溢出，“我的飞升梦……”
林渊看着他化作点点黑灰，突然觉得可笑。这些人为了捷径不择手段，却不知真正的修行从没有“假”字可言。他弯腰捡起块令牌碎片，“黑风谷”三个字己清晰无比，甚至标出了总坛的布防图——原来刚才的撞击，竟震开了隐藏的纹路。
通道外传来熟悉的呼哨声，是赵虎在报平安。林渊将碎片揣进怀里，刚迈出丹房，就见赵虎带着人折返回来，身后跟着几个穿青竹宗服饰的弟子。
“你他妈吓死我了！”赵虎一拳砸在他胸口，力道却轻得像棉花，“信号弹都放了三枚！”
林渊捂着被打中的地方咳嗽，肩头的伤又开始疼：“捡到好东西了。”他掏出碎片晃了晃，“幽灯会的总坛地图。”
赵虎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担忧全变成了兴奋：“真的？那咱们……”
“先救人。”林渊打断他，看向那些惊魂未定的修士，“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他们，再派两个人回宗门报信。”他顿了顿，指节敲击着碎片上的一处红点，“这里是他们的丹库，估计有不少假丹，得销毁。”
“得嘞！”赵虎立刻招呼弟子行动，路过林渊身边时，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伤……”
“没事。”林渊扯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笑了，“回去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炼丹术。”
他望着通道外渐亮的天色，捏了捏掌心的碎片。黑风谷也好，假丹也罢，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几块绊脚石。真正的坦途，从来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踩出来的，就像此刻脚下的碎石，虽硌得生疼，却扎实得让人安心。
赵虎的吆喝声、修士们的道谢声、远处弟子的应答声交织在一起，林渊突然觉得，这枚碎成棱角的令牌，比任何完整的宝物都要珍贵——它不仅藏着敌人的软肋，更映着自己的脚印，一步都没虚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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