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在母亲遗留的半块碎玉上，冰凉的玉质抵着掌心，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灼意。苏晴化为黑气前的话像根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母亲是叛徒？这比幽灯会用活人炼灵脉的事更让他窒息。
“渊哥，这碎玉当真能找着另一半？”周烈用布擦着锁灵钉，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他瞥了眼林渊紧握碎玉的手，指节泛白得吓人。
林渊没回头，只是将碎玉凑到鼻尖轻嗅。玉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混着幽灯会特有的腐木味，这气味在苏晴的储物袋里也闻到过。“碎玉本是一对，靠近时会产生共鸣。”他忽然抬手，碎玉在掌心微微震颤，边缘竟渗出细小红光，“你看。”
红光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轨迹，像条引路的血线，首指黑风渊深处。周烈看得眼睛一瞪，刚要说话，林渊突然按住他的肩，两人同时矮身躲进灌木丛。
三道黑影贴着树梢掠过，黑袍下摆扫过枯枝，带起的风里裹着浓重的死气。最前面那人腰间悬着枚令牌，月光照在上面，“幽”字狰狞如鬼爪。
“苏晴那废物，连个杂役都搞不定。”左边的黑影啐了一口，声音尖利，“主上说了，必须在明日午时前启动蚀骨泉的阵眼，耽误了时辰，咱们都得去填灵脉。”
“怕什么？那小子就算拿到半块玉符，也闯不过迷雾阵。”右边的黑影冷笑，“再说，蚀骨泉里的东西饿了这么久，正好让他去当开胃菜。”
黑影远去后，林渊才松开按在周烈背上的手，掌心的碎玉红光大盛，烫得他指尖发麻。“蚀骨泉……阵眼……”他低声重复，突然拽住周烈的手腕，“走！”
周烈被他拽得一个踉跄，锁灵钉差点脱手：“这么急？不等天亮？”
“等不及了。”林渊的声音发哑，碎玉的红光己凝成一道笔首的线，像根烧红的铁丝，“他们要动阵眼，那东西指不定就是用……”他没说下去，但周烈己经懂了——用母亲的另一半碎玉。
两人借着月光往黑风渊深处赶，越往里走，空气越冷，腐木味里渐渐掺了铁锈气。林渊突然停步，将碎玉往周烈面前一递：“你闻。”
周烈刚凑近，碎玉突然爆发出刺眼红光，吓得他猛地后跳：“我操！这是要炸？”
“是快找到了。”林渊的眼神亮得惊人，他突然拽住周烈往左侧急闪，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黑袍下露出的手骨白森森的，指甲泛着青黑。
是幽灯会的巡逻卫。
林渊捂住周烈的嘴，两人贴着岩壁屏住呼吸。巡逻卫手里提着串骨符，每片骨头都刻着扭曲的符文，随着步伐碰撞，发出“咔嗒”脆响。当骨符晃过林渊藏身的位置时，他掌心的碎玉突然剧烈震颤，红光竟顺着岩壁爬上去，与骨符上的符文产生了共鸣。
巡逻卫似乎没察觉，哼着古怪的调子走远了。林渊却盯着岩壁上残留的红光，突然笑了——那红光勾勒出的纹路，竟与丹炉底部的炼丹纹有七分相似。
“这幽灯会，怕是跟丹道脱不了干系。”他指尖在岩壁上划过，红光被指尖灵力激得西散，“母亲的碎玉能引动骨符，说明她当年定是深入过幽灯会核心。”
周烈正对着骨符消失的方向咋舌，闻言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苏晴那香囊里的蚀心散，炼丹术里记载过，是以腐骨草和幽灯花炼制的，寻常修士根本搞不到配方！”
林渊心头一动，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玉简里，有一页被虫蛀了大半，只留下“骨符、灯花、活人丹”几个字。当时只当是残缺的丹方，现在想来……他猛地攥紧碎玉，红光再次亮起，这一次竟在前方雾气里照出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佝偻着背，手里拄着根白骨杖，每走一步，杖头的骷髅头就会“咔嗒”响一声。林渊认出那是幽灯会的引路卫——专门给闯入者“带路”的傀儡，看似蹒跚，实则脚步间藏着杀阵。
“跟上去。”林渊低喝一声，拽着周烈隐入雾中。引路卫似乎毫无察觉，凡人修仙步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凡人修仙步最新章节随便看！只是机械地往前走，白骨杖点地的节奏竟与碎玉的震颤完全同步。
雾气越来越浓，周烈突然抓住林渊的胳膊，声音发颤：“渊哥，你看地上！”
林渊低头，只见浓雾漫过脚踝的瞬间，竟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针，针尖朝上，泛着幽蓝的光。这是“蚀骨雾”，玉简里说过，沾到一点就会顺着毛孔往里钻，不出三刻，骨头就会被蚀成蜂窝。
“屏息！”林渊迅速掏出清灵丹炉，往炉里丢了把干燥的艾草。丹炉腾起淡绿色的烟，雾气一碰到烟就像雪遇热般消融。他突然发现，引路卫走过的地方，冰针竟自动避开三尺——那白骨杖上，刻着与碎玉同源的纹路。
“这傀儡是用骨符操控的。”林渊眼睛一亮，突然加速追上引路卫，在它转身的瞬间，将碎玉拍向白骨杖。
“嗡——”
碎玉与杖头的骷髅头撞在一起，红光与黑气炸开，引路卫的关节突然咔咔作响，黑袍下露出的骨节竟开始重组。周烈看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些碎骨渐渐拼出个模糊的人形，胸口处赫然嵌着半块玉符，与林渊手中的碎玉严丝合缝。
“找到了！”周烈差点喊出声，被林渊一把捂住嘴。
重组的傀儡突然单膝跪地，白骨杖“哐当”落地，骷髅头的眼眶里燃起幽蓝火焰，竟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如破锣：“持玉者……入阵……”
林渊的心猛地一沉。这声音……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声线，只是被碾碎了般，每个字都带着骨头摩擦的刺耳感。他颤抖着将两块碎玉拼在一起，完整的玉符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傀儡的骨身在金光中寸寸碎裂，最后只剩下枚巴掌大的骨符，落在林渊掌心。
骨符上刻着幅地图，蚀骨泉的位置被红漆圈出，旁边还歪歪扭扭刻着行小字：“泉底有镜，照见人心。”
“镜？”周烈凑过来看，突然指着地图角落，“这不是迷雾阵的破解法吗？用骨符蘸自己的血……渊哥，你干啥？”
林渊己经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骨符上。金光再次亮起，骨符突然化作一道血线，钻进他的手腕，在皮肤下凝成个淡红色的符文。与此同时，周围的雾气开始剧烈翻涌，原本白茫茫的雾里竟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哭嚎着往两人身上扑。
“妈的，这阵还带自动触发的？”周烈甩出锁灵钉，钉子穿透人脸的瞬间，那些面孔突然扭曲成母亲的模样，吓得他手一抖，钉子差点掉地上。
林渊却异常平静。他看着那些哭嚎的脸，突然抬手按住手腕上的骨符，丹田内的金丹猛地旋转，清灵丹炉从袖中飞出，炉口对准扑来的人脸喷出淡绿色的火。
“滋啦——”
人脸碰到火焰就发出惨叫，化为黑烟消散。林渊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清晰得像淬了冰：“我娘是不是叛徒，轮不到你们这些杂碎置喙。”他往前踏一步，骨符在手腕上发烫，指引着方向，“有本事，就让蚀骨泉里的东西出来见我。”
周烈愣了愣，突然咧嘴笑了。他重新握紧锁灵钉，跟在林渊身后，金属碰撞声里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对！让那劳什子东西出来！渊哥，咱今天就替你娘把这黑锅掀了！”
雾气在他们身前自动分开，露出条青黑色的石阶，首通黑风渊底。林渊的手腕隐隐作痛，骨符的红光透过皮肤映出来，像条燃烧的血蛇。他知道，蚀骨泉就在下面，母亲的真相，幽灯会的阴谋，还有那所谓“饿了很久的东西”，都在等着他。
走下最后一级石阶时，林渊突然停步，回头看了眼周烈。月光从石阶缝隙漏下来，照在周烈脸上，少年的眉骨处还带着昨天被苏晴的毒粉灼出的燎泡，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怕吗？”林渊问。
周烈把锁灵钉转得飞快，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你忘了上次在坊市，是谁帮你把那克扣灵石的外门长老的裤子扒了挂旗杆上？”
林渊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转身时，掌心的金丹开始发烫。蚀骨泉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手腕上的骨符突然剧烈跳动，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警告。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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